记录者与传递者,而每一个传统都有自身复杂的传承过程。诺特认为G(Grundlage)是一个重要的传统,形成于耶典之前。
其次是五经文本之统一性的问题。承袭威尔豪森的文本假设论,五经研究一直在展示这四个来源并非是最初的来源,它们本身可能是合并更早传统的结果,因此,有学者提出了更多的来源,扩展了威尔豪森的来源批判。但是,这被认为是完全破坏了圣经文本的统一性。而且,将神典E从耶典J中分离出来是困难的。此外,并非所有的经文都可归为JEDP适于来源分析。圣经学者威伯理(R.N.Whybray)指出:文本假设论信赖单一作者著述文本的连贯性,避免出现重复与自相矛盾之处,却忽略了作者有意运用这种特征,是出于审美与文学目的之可能性。因此,通过一种“剪刀加浆糊”的方法,将叙述文本切割成独立的支离破碎的文本,不仅在古代的文学世界中缺乏类比,而且,会损害这些叙述文字的审美品质。为了维护圣经文本的整体性与统一性,旧约神学家蔡尔兹(B.S.Childs)提出“正典”(canon)这一概念,专注于圣经文本的最终形式,处理经文及其著述之间的关系,从而抗衡来源批判的碎片,甚至曲解。
最后是年代问题。威尔豪森深受黑格尔历史哲学的影响,以进化论的假设为基础,将其四个来源看成是单向演进的四个历史阶段。这有悖于以色列宗教发展的复杂性与多元性。因此,苏格兰神学家史密斯(Reverend Smith)指出:威尔豪森的推测“纯粹是达尔文主义在神学领域的应用。”此外,威尔豪森忽略古代近东的文献资料。圣经考古学家阿布莱特(W.F.Albright)指责威尔豪森:脱离古代近东的世界,依赖于阿拉伯文献而不是楔形文字的资料。同时,他对黑格尔哲学的依赖成为其批判重构中的决定性因素。伴随圣经研究的深入,JEDP之间的历史界线,已经越来越模糊不清,歧义纷呈,甚至颠覆了最初的假设。比如,西特斯(John van Se-ters)认为耶典作者是历史学家,其作品形成于被掳之后,是最后形成的。关于五经的文本假设,耶路撒冷学派的重要代表人物考夫曼(Yehezkel Kaufmann),认为申命典是最后形成的著述,坚持JEPD的次序。也有学者认为,希伯来圣经的诸多故事与观念,都可在古代近东的文献中找到平行,但是,却没有发现关于文本假设的证据,而且,文本叙述过程中出现相互矛盾与重复的现象,以及对每一神祗的多种命名,不足以说明这一文本即是由不同的来源构成。
威尔豪森的来源批判存有以上诸多的局限,但这一方法对圣经诠释的贡献不可低估。“二十世纪的每一个历史批判的学者,直接或间接地,都在认可他的文本假设论,而且,著述于这一世纪的任何一种旧约批判导论,都说明了这一理论的卓越,它被视为是解决五经形成之复杂问题的一种恰当的答案,同时,也是重构古代以色列宗教发展史的一个坚实基础。”来源批判作为历史批判之一种,是二十世纪“五经研究”的主流话语。尽管在威尔豪森之后,学者对这一方法有众多的质疑与修正,但他们并没有完全绕开来源批判,还是以JEDP为基础或依据这样的思路提出不同的看法。一个世纪以来,有关五经著述的形成以及以色列史的发展,学者争论不断。但是,这种激烈的争论恰好证明来源批判的生命力,说明其影响力极为深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