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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文学史上，客观世界的生活事件一直是小说叙述的主要对象。到了20世纪，不拘一格的创作风格及独树一帜的创作意识悄然兴起。小说叙述的中心从客观世界的事物逐渐转移到人内部的主观感受，使精神世界成为文学关注的焦点，与此同时也涌现出大量的优秀作品及意识流小说流派大家，西方有普鲁斯特的《追忆似水年华》、杜雅尔丹的《被砍到的月桂树》、乔伊斯的《尤利西斯》等；而我国新时期意识流小说的代表人物则是王蒙，他的尝试性作品有《夜的眼》《春之声》等，莫言的《红高梁》也具有这方面的探索色彩，值得一提。意识流小说能充分表现人物的内心世界，这是其他小说类型无可比拟的艺术表现力。究其原因，主要在于意识流小说特殊的表现手法及这些表现手法所散发的独特韵味。
一、意识流小说的定义意识流小说是在20世纪初，受西方现代心理学影响而产生于西方的作品。意识流小说无公认的统一定义，也不是一个统一的文学流派。其特点是故事的叙述不按照时间的先后顺序进行，而是随人的意识活动，通过自由的联想来组织故事，打破了传统小说按照情节发生的先后顺序而展开的结构。
二、意识流小说的表现手法
(一)主客观结合产生的自由想象睹物生情而产生的自由联想在意识流小说中是比较常见的创作手法。目睹到的物是客观存在的，产生的情是人的主观意识。初读这些作品时会感觉有些松散，再一深读则会发现它的构思实际上十分严密，有一条暗线始贯穿于全文。无意记忆可以说是自由想象的一个小分支。它的产生是主观和客观世界发生“碰撞”的意外，它偷偷潜进人的脑海，经过瞬间爆发给作者一定的灵感。这是一种创造性的增补，而这种非自主记忆、主客观相融合的描写会使作品所呈现的场景显得更加真实。比如在《追忆似水年华》中有一个叫马塞尔的人物，他小时候在康布拉伊城生活过，但对这座城市的印象变淡了，直到有一天一种叫玛德莱娜的小点心打通他的记忆屏障。而这种点心是他小时候还在康布拉伊的时候尝过的，若干年之后再次品尝到这种点心，从而清晰地回忆起过去：在沉闷而又忧伤的气氛下，主人公机械地将茶水送到嘴里，含化一小块玛德莱娜点心，在点心屑和茶水混合物与主人公的味觉器官接触的瞬间，使他产生了一种奇异的感觉，不禁浑身哆嗦了一下，一种不知缘由的奇妙感觉浸透了他的全身。使他觉得单调而枯燥的生活发生了变化，生活中的所有磨难都变得无关紧要进而产生对自己人生的联想和感悟。马塞尔看到了客观世界的玛德莱娜，从而忆起主观记忆中的玛德莱娜，现实与脑海中的玛德莱娜相融合，继而产生了更多的想象—— 相信大部分人都有类似于这样的主、客观角度相结合的记忆或联想经历。这种由记忆而引发的联想在作品中起着覆形、赋义及作为作品框架的作用。以自由想象而引起共鸣，这是一种精神世界的美的体验。
(二)内心的独白内心独白是以人物意识活动为主的意识流小说不可缺少的艺术表现手法。同时，内心独自是作者向现代主义方向跨进的第一步，而且也为全面系统研究意识流小说发展提供了重要的依据。内心独白是指一个人无声无息自己独用的心理语言。在《墙上的斑点》中，作者直接用语言来表达人物的意识与思想，这样，读者就能清晰地看到人物原本的意识活动。这种直接由内心的独白所传达的人物的意识不需要其他的解释，显得自然且接近思维的本质。在运用内心独白的过程中，作者“隐匿”了，作品内容皆由人物的意识来展现，让读者感受真实而深刻，仿佛与小说中的人物合二为一。《墙上的斑点》中除了主人公之外没有其他人物，通篇都是主人公思想的过程，也无任何故事情节。小说在开篇向读者介绍了时间：“第一次看见墙上斑点的时间”，接着，读者便随着主人公意识在各种思绪中翱翔。会随着主人公的喜怒哀乐而欢笑、哭泣或者愤怒。运用内心独白的表现手法能最快、更直接地将人物的心理展现在读者的面前。
(三)象征手法象征手法是指用某一种具体形象来暗示另一种事物的普遍性意义，指向的是深广的普遍性意义。从象征艺术的功能看，象征的主要目的是指向意义，但象征物本身也有着一定的艺术功能。象征物是象征表现的基础，作为表现手段，其构成状况直接影响着象征关系的构建和功能。 以《到灯塔去》为例，主人公试图登上一座灯塔。小说的开篇说：“可以，当然可以，或许明天天气好”，强调了可以登上灯塔。十年以后，主人公第一次登上灯塔时，当初鼓励他的拉姆齐太太早已离开了人世。在这篇小说中灯塔是众多象征物中的一个，它以强大的力量贯穿于全书，象征着给人精神上的鼓励。在混乱、支离破碎的生活经验和人追求的理想与真理中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尽管拉姆齐太太是到灯塔去的拥护者，但她却遭到了丈夫的反对。拉姆齐太太说当然可以去，也许明天天好的时候，她的丈夫却在一边“泼冷水”，说“明天天气不会好”，这个场景其实是两种力量的对抗象征，也是人物内心矛盾的外在表现。
三、意识流小说的审美意蕴
(一)结构变化与审美价值的深化文学观念的变革必然会在文学表现形式变革中凝聚成客体，随之带来的是审美观念上的变化。意识流小说为追求有别于传统文学的普遍性、概括性的叙事方法，以唯一性、个别性来叙事；摒弃传统小说人物无处不在的叙述方法，以几个人甚至更多的人物来多角度叙事，这样，小说洋溢着个别性和特殊性的另一真实性。再者，意识流小说要展现一直被排斥和压抑的特殊、个别、唯一等不能重复的边缘性体验和情感，而这种体验又是难以控制、捕捉并凝固成审美关照对象的东西，它们始终处于晦涩、混沌、朦朦胧胧的不透明状态中，不是借助某种语言形式就可以凝定成形的。由此，意识流小说的这种结构的变化也是小说美学的变化，是审美价值的拓展、深化。
(二)象征表现与美感意识流小说因其哲理抽象性较弱，表现出的哲理意蕴更具亲和性。哲理抽象性能给人以理性美感的满足。以心理意蕴构建整体象征，通过感性的意识状态传达人生的某种历程，所以，更能引起人们对相同人生体验的认同。此外，意识流小说象征的审美意蕴还具有朦胧美。过于直白的表现会失去象征独有的美，因此，隐含着的审美意蕴能丰富、扩大象征的超越性，在此基础上还不会失去特有的朦胧美。而且意识流小说将不易捕捉的心理意识作为素材来构成象征体，表达出的意蕴具有一定的隐蔽性和心理体验性，能在较大程度上激发读者，去获得特殊的美感。
(三)审美意识的转变中国小说向来崇尚“崇高美”。我国新时期小说就多以悲剧的形式来表现，比如“伤痕文学”。因为悲剧作品适应了特定的历史条件、当时社会意识形态复苏的需要、符合中国小说的传统及内在规律。意识流小说之后，文学的目光从英雄转向了卑微、平庸的小人物，这反映了审美意识和文学观念的变化，它和造神运动转变为人的哲学思潮是相呼应的。比如，莫言的《红高梁》就以讲述小人物的故事来歌颂人性和蓬勃的生命力。这类作品可以说是对传统审美意识的超越。
意识流小说在文学创作中的另一变化就是从外部世界的审美发现向内心世界“阴暗”的挖掘。一部分意识流小说开始聚焦于人的潜意识中丑陋和黑暗的一面。 这种将“丑”作为艺术创作的内容显然是不符合传统审美规范的。但是这种突出人物某个特定内涵而形成的审美观念，反映出在不同艺术前提下、不同历史时期人们不同的审美心理。同时，也侧面表现出人们审美范围的扩大。因此，这种由“美”到“丑”的审美观念的转变，实际上是审美观念的拓展和审美视野的扩大。这种审美意识的转变在西方意识流作品中较为常见，可还未完全被东方文学普遍认同，尽管如此，它对我国文学创作和欣赏仍具有重要意义。
四、结语意识流小说在现代派文学中显示出了独特的个性。在意识流作品中的意象往往是作者对生活的感受和理解，这些意象或复杂，或抽象，却富蕴感情、生动合理、思想性强，具有很高的审美价值。意识流小说的作者给读者展示了新的审美态度，增强了小说结’
构的整体感和内在的凝聚力，深化了小说的思想内涵，赋予小说以更多的艺术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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