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商业周刊
“比如我的小说发在《收获》上，再有出版社把书出版了，能做的事情就做完了”
创刊于1957年的文学杂志《收获》在互联网上拥有了它的“青春版”。4月底，它的官方微博宣布，文学爱好者可以通过行距App向杂志投稿，不仅如此，《收获》的编辑将在行距上辅导作者。上线仅10天，行距就收到600多篇作品，其中大部分都投给了《收获》。投稿人中甚至还有曾在2011年获得“人民文学中篇小说奖”的作者汪若菡，她最看重的是通过这个平台得到文学编辑的指点。“写作就像在大海里的航行”，汪若菡说，尤其是只写中短篇的人一旦进入长篇，所有方向和经验都会消失，“第一个长篇写到6万字的时候，出了错，我只好把它丢进垃圾桶重头再来”。在写作尝试中，没有比找到一位靠谱的文学编辑指导更迫切的事情，虽然编辑的意见未必会催生作品，但它对作者的自我调整至关重要。汪若菡通过平台联系上了《收获》的编辑走走，她又有了一个“编辑”。
《收获》与行距的合作
《收获》历来被视作当代文学名家的圣地，由作家巴金和靳以创刊。1980年代初，在“伤痕文学”热潮下，《收获》、《花城》、《十月》、《当代》被并称为纯文学期刊的“四大名旦”，作家余华有近75%的作品发表在《收获》上，而作家冰心称它为“我心中的红玫瑰”。目前，它仍然是销量最好的主流文学杂志，月销量超过10万册。
投稿App行距正在进行传统杂志与文学IP孵化平台合作的尝试，行距首席内容官黄一琨把它定位为以出版人为中心的写作社区。《收获》是其第一个引进的出版人。基于《收获》，双方将实现严肃文学从上游写作、签约、海内外图书出版，到下游影视版权的完整开发。在这个合作中，行距负责产品开发，引入出版人。出版人负责挖掘作者，好的作者和出版人可以在线签约，以便发掘优秀的写作者。而后，行距将与出版人一起帮助作者进行图书出版以及下游影视版权开发，如果版权开发成功，行距将和出版人分账获得佣金。按照惯例，图书版权的佣金在3%-10%，海外图书版权为10%-20%，影视版权的佣金在10%-30%之间。“我们和《收获》把模式先做出来，然后邀请不同领域的作者和出版人举一反三。”黄一琨说。之所以首选《收获》，行距看中的是以《收获》为代表的严肃文学市场，尤其是最热的下游影视剧本改编，“它的市场潜力被低估了。”黄一琨说。
《时尚先生》前总编辑李海鹏曾在2016年3月公开发表了类似的看法，在他看来，2015年全国电影票房为440亿元，明确有据可查的剧本投资是2亿。而按照好莱坞20%的成本投入到剧本上来算，这还有十倍多的空间。除了原创剧本，文学改编剧本已成为追逐对象。根据艺恩合伙人侯涛分析，2015年，在全网电视剧播放量前10名中，由热门网络文学改编的包括《花千骨》《琅琊榜》等占到了5部，网络小说版税由两三年前的十万级跃升为百万甚至千万级。相反，目前严肃作家在互联网上的写作平台开发还是空白，在黄一琨看来，严肃文学改编同样大有可为。1990年代诸如《阳光灿烂的日子》《大红灯笼高高挂》等一批成功的电影都改编自严肃文学作品，不仅如此，在行距上投稿给《收获》的新作品会更轻松，“那已经不是你以为的《收获》的感觉，文学性虽然非常强，有些还带有科幻色彩，很符合年轻人的口味，”黄一琨说，“行距上线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内，已经有将近20篇作品被《收获》签约。”黄一琨对此成果挺满意。
《收获》主编程永新表示，与行距合作，是希望行距能帮其解决新媒体平台的技术问题，改变文学杂志遇到的转型困境。更重要的是，《收获》想吸引更多的年轻人。“过去向我们投稿的作者，年龄都偏大”，线上App或许能够激发年轻人的投稿热情。年轻人有不同的阅读和知识结构，能为纯文学注入新鲜元素，扩大纯文学关注度和多样性，“就比如网络文学《琅琊榜》中的想象力，就是我们需要学习的”，程永新说。为了发掘、培养出一批故事能力较强的新作者，《收获》还计划为他们开设文学培训班。
文学杂志的转型
负责《收获》行距项目的编辑走走已有近10年编辑经验，她把合作的经纪工作划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帮助作者介绍海外出版业务。《收获》已经和英国最重要的翻译图书版权代理公司安德鲁.纳伯格(Andrew Nurnberg)达成初步合作意向，凡杂志上7万至15万字的长篇都可能被翻译出版。这部分服务他们将为作者义务提供，以满足中国作家希望走向海外，又困于难以接触到规范的海外版权代理公司，但目前该业务利润将全部归属安德鲁公司。
另一部分是和行距共同开发剧本，行距注入资金，《收获》提供内容和编辑，共同为作者寻找影视公司资源。走走说，其实很早以前《收获》就义务帮作者和影视公司牵线，比如和张艺谋、姜文等导演签过“清样首看权”，这些导演会把看中的文学作品优先签下。虽然没有具体统计，但由《收获》作品改编的影视剧至少有100多部，比如作者须一瓜的小说《太阳黑子》就是由《收获》编辑义务牵线，拍成了电影《烈日灼心》。
电影《烈日灼心》
“没有什么能比一本书更重要的了。”这是美国着名经纪人麦克斯.铂金斯当年曾对他的作者说过的话。铂金斯同时也是一位杰出的编辑，曾发掘出菲茨杰拉德、海明威等多位文学天才。作为一位只想专心创作的写作者，对须一瓜来说，“如果能找到属于自己的经纪人，那应该是再幸运不过的事了。”在她看来，她和中国很多作家都处于被动等待出版或是影视公司开价的状态，并且往往没法想那么远，“比如我的小说发在《收获》上，再有出版社把书出版了，能做的事情就做完了。我们不太习惯想海外版权甚至影视版权这些事。”
不仅是把好的作品交给海外出版公司和影视公司那么简单，双方将进一步做故事开发。“影视公司可没时间看完整篇小说”，走走说，《收获》组建了广西、四川、上海十几人的团队开发“故事卡”，把故事的起承转合，小说的亮点，改编建议等内容，一页纸800字内讲清。团队中是编剧、戏文专业的研究生，大部分学生参加过好莱坞编剧导师罗伯特.麦基的编剧课程。虽然还未确立最终故事卡的模型，但走走想把它标准化，让针对影视公司的销售更简化。
影视投资公司华录百纳（300291）早在2012年就购买过一部发表在《收获》上的小说《双生花》，副总裁陈佳勇表示，未来会和剧本工厂保持合作。过去，华录百纳得直接找到作者，他们也希望通过剧本工厂节省时间。在陈佳勇看来，目前影视剧最缺的就是前端的小说和剧本，影视公司从不同途径选择改编作品，比如文学杂志、畅销书、网络小说、海外小说等。不过，如果找不到合适的编剧，买版权的商业模式就不成立。“比如我们买下了20本小说版权，实际能转变成满意的剧本只有10个，最后能投资拍摄的作品只有三四个，所以需求非常大”，以《收获》为代表的严肃文学作品能作为影视前端创作很好的补充。
文学经济
乐正传媒副总裁彭侃是国内一部研究世界主要电影市场发展状况书籍的执行主编，他对该合作的前景则持观望态度。“每年出产那么多文学作品，被改编的本来就不多，成功的就更少，到底有没有那么大的需求，这得打个问号。”彭侃说。他分析，近两年由于影视公司对IP的追求处于疯狂状态，文学改编影视出现热潮，文学作品价值提升，国内文学经纪市场呈现爆发式增长。但该市场还比较初级。目前它主要以两种方式在做，一类是个人，比如郭敬明、韩寒、路金波这样的个人出版商；另外一类是平台，比如起点中文网、创世中文网这样的网络文学平台。他们签约旗下作者，促成版权交易。
个人做文学经纪最重要的资质是挑选作者的眼光和经验，而平台做文学经纪最重要的是平台的品牌吸引力，吸引海量作者。《收获》与行距的合作属于后者，它最大的优势就是依靠《收获》平台获得作者资源。但是，拥有作者资源并不等于懂得内容开发。在好莱坞，经纪公司的开发分不同的层次，最初级的形式是直接向制片公司兜售小说版权，较高级的做法是把作品商业开发后再出售给制片公司，更高级的做法甚至是把作品匹配好导演演员，打包成一整个项目出售。就目前这个模式看，《收获》还处于内容开发的初级阶段，它只是在中介的基础上找专业的人做故事深加工。彭侃认为，单纯做中介买进卖出的价值是有限的，而更重要的是，市场上类似《盗墓笔记》《鬼吹灯》这样的大IP已经被影视公司买到手中。对其余剩下的海量作品，文学经纪深度开发有助于快速发现作品亮点，提高作品的成交可能性。但《收获》做文学经纪的弱点还是在于它的作品本身，相比于网络文学，主流文学不够通俗，受众圈小，改编价值有待观察。
“比如我的小说发在《收获》上，再有出版社把书出版了，能做的事情就做完了”
创刊于1957年的文学杂志《收获》在互联网上拥有了它的“青春版”。4月底，它的官方微博宣布，文学爱好者可以通过行距App向杂志投稿，不仅如此，《收获》的编辑将在行距上辅导作者。上线仅10天，行距就收到600多篇作品，其中大部分都投给了《收获》。投稿人中甚至还有曾在2011年获得“人民文学中篇小说奖”的作者汪若菡，她最看重的是通过这个平台得到文学编辑的指点。“写作就像在大海里的航行”，汪若菡说，尤其是只写中短篇的人一旦进入长篇，所有方向和经验都会消失，“第一个长篇写到6万字的时候，出了错，我只好把它丢进垃圾桶重头再来”。在写作尝试中，没有比找到一位靠谱的文学编辑指导更迫切的事情，虽然编辑的意见未必会催生作品，但它对作者的自我调整至关重要。汪若菡通过平台联系上了《收获》的编辑走走，她又有了一个“编辑”。
《收获》与行距的合作
《收获》历来被视作当代文学名家的圣地，由作家巴金和靳以创刊。1980年代初，在“伤痕文学”热潮下，《收获》、《花城》、《十月》、《当代》被并称为纯文学期刊的“四大名旦”，作家余华有近75%的作品发表在《收获》上，而作家冰心称它为“我心中的红玫瑰”。目前，它仍然是销量最好的主流文学杂志，月销量超过10万册。
投稿App行距正在进行传统杂志与文学IP孵化平台合作的尝试，行距首席内容官黄一琨把它定位为以出版人为中心的写作社区。《收获》是其第一个引进的出版人。基于《收获》，双方将实现严肃文学从上游写作、签约、海内外图书出版，到下游影视版权的完整开发。在这个合作中，行距负责产品开发，引入出版人。出版人负责挖掘作者，好的作者和出版人可以在线签约，以便发掘优秀的写作者。而后，行距将与出版人一起帮助作者进行图书出版以及下游影视版权开发，如果版权开发成功，行距将和出版人分账获得佣金。按照惯例，图书版权的佣金在3%-10%，海外图书版权为10%-20%，影视版权的佣金在10%-30%之间。“我们和《收获》把模式先做出来，然后邀请不同领域的作者和出版人举一反三。”黄一琨说。之所以首选《收获》，行距看中的是以《收获》为代表的严肃文学市场，尤其是最热的下游影视剧本改编，“它的市场潜力被低估了。”黄一琨说。
《时尚先生》前总编辑李海鹏曾在2016年3月公开发表了类似的看法，在他看来，2015年全国电影票房为440亿元，明确有据可查的剧本投资是2亿。而按照好莱坞20%的成本投入到剧本上来算，这还有十倍多的空间。除了原创剧本，文学改编剧本已成为追逐对象。根据艺恩合伙人侯涛分析，2015年，在全网电视剧播放量前10名中，由热门网络文学改编的包括《花千骨》《琅琊榜》等占到了5部，网络小说版税由两三年前的十万级跃升为百万甚至千万级。相反，目前严肃作家在互联网上的写作平台开发还是空白，在黄一琨看来，严肃文学改编同样大有可为。1990年代诸如《阳光灿烂的日子》《大红灯笼高高挂》等一批成功的电影都改编自严肃文学作品，不仅如此，在行距上投稿给《收获》的新作品会更轻松，“那已经不是你以为的《收获》的感觉，文学性虽然非常强，有些还带有科幻色彩，很符合年轻人的口味，”黄一琨说，“行距上线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内，已经有将近20篇作品被《收获》签约。”黄一琨对此成果挺满意。
《收获》主编程永新表示，与行距合作，是希望行距能帮其解决新媒体平台的技术问题，改变文学杂志遇到的转型困境。更重要的是，《收获》想吸引更多的年轻人。“过去向我们投稿的作者，年龄都偏大”，线上App或许能够激发年轻人的投稿热情。年轻人有不同的阅读和知识结构，能为纯文学注入新鲜元素，扩大纯文学关注度和多样性，“就比如网络文学《琅琊榜》中的想象力，就是我们需要学习的”，程永新说。为了发掘、培养出一批故事能力较强的新作者，《收获》还计划为他们开设文学培训班。
文学杂志的转型
负责《收获》行距项目的编辑走走已有近10年编辑经验，她把合作的经纪工作划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帮助作者介绍海外出版业务。《收获》已经和英国最重要的翻译图书版权代理公司安德鲁.纳伯格(Andrew Nurnberg)达成初步合作意向，凡杂志上7万至15万字的长篇都可能被翻译出版。这部分服务他们将为作者义务提供，以满足中国作家希望走向海外，又困于难以接触到规范的海外版权代理公司，但目前该业务利润将全部归属安德鲁公司。
另一部分是和行距共同开发剧本，行距注入资金，《收获》提供内容和编辑，共同为作者寻找影视公司资源。走走说，其实很早以前《收获》就义务帮作者和影视公司牵线，比如和张艺谋、姜文等导演签过“清样首看权”，这些导演会把看中的文学作品优先签下。虽然没有具体统计，但由《收获》作品改编的影视剧至少有100多部，比如作者须一瓜的小说《太阳黑子》就是由《收获》编辑义务牵线，拍成了电影《烈日灼心》。
电影《烈日灼心》
“没有什么能比一本书更重要的了。”这是美国着名经纪人麦克斯.铂金斯当年曾对他的作者说过的话。铂金斯同时也是一位杰出的编辑，曾发掘出菲茨杰拉德、海明威等多位文学天才。作为一位只想专心创作的写作者，对须一瓜来说，“如果能找到属于自己的经纪人，那应该是再幸运不过的事了。”在她看来，她和中国很多作家都处于被动等待出版或是影视公司开价的状态，并且往往没法想那么远，“比如我的小说发在《收获》上，再有出版社把书出版了，能做的事情就做完了。我们不太习惯想海外版权甚至影视版权这些事。”
不仅是把好的作品交给海外出版公司和影视公司那么简单，双方将进一步做故事开发。“影视公司可没时间看完整篇小说”，走走说，《收获》组建了广西、四川、上海十几人的团队开发“故事卡”，把故事的起承转合，小说的亮点，改编建议等内容，一页纸800字内讲清。团队中是编剧、戏文专业的研究生，大部分学生参加过好莱坞编剧导师罗伯特.麦基的编剧课程。虽然还未确立最终故事卡的模型，但走走想把它标准化，让针对影视公司的销售更简化。
影视投资公司华录百纳（300291）早在2012年就购买过一部发表在《收获》上的小说《双生花》，副总裁陈佳勇表示，未来会和剧本工厂保持合作。过去，华录百纳得直接找到作者，他们也希望通过剧本工厂节省时间。在陈佳勇看来，目前影视剧最缺的就是前端的小说和剧本，影视公司从不同途径选择改编作品，比如文学杂志、畅销书、网络小说、海外小说等。不过，如果找不到合适的编剧，买版权的商业模式就不成立。“比如我们买下了20本小说版权，实际能转变成满意的剧本只有10个，最后能投资拍摄的作品只有三四个，所以需求非常大”，以《收获》为代表的严肃文学作品能作为影视前端创作很好的补充。
文学经济
乐正传媒副总裁彭侃是国内一部研究世界主要电影市场发展状况书籍的执行主编，他对该合作的前景则持观望态度。“每年出产那么多文学作品，被改编的本来就不多，成功的就更少，到底有没有那么大的需求，这得打个问号。”彭侃说。他分析，近两年由于影视公司对IP的追求处于疯狂状态，文学改编影视出现热潮，文学作品价值提升，国内文学经纪市场呈现爆发式增长。但该市场还比较初级。目前它主要以两种方式在做，一类是个人，比如郭敬明、韩寒、路金波这样的个人出版商；另外一类是平台，比如起点中文网、创世中文网这样的网络文学平台。他们签约旗下作者，促成版权交易。
个人做文学经纪最重要的资质是挑选作者的眼光和经验，而平台做文学经纪最重要的是平台的品牌吸引力，吸引海量作者。《收获》与行距的合作属于后者，它最大的优势就是依靠《收获》平台获得作者资源。但是，拥有作者资源并不等于懂得内容开发。在好莱坞，经纪公司的开发分不同的层次，最初级的形式是直接向制片公司兜售小说版权，较高级的做法是把作品商业开发后再出售给制片公司，更高级的做法甚至是把作品匹配好导演演员，打包成一整个项目出售。就目前这个模式看，《收获》还处于内容开发的初级阶段，它只是在中介的基础上找专业的人做故事深加工。彭侃认为，单纯做中介买进卖出的价值是有限的，而更重要的是，市场上类似《盗墓笔记》《鬼吹灯》这样的大IP已经被影视公司买到手中。对其余剩下的海量作品，文学经纪深度开发有助于快速发现作品亮点，提高作品的成交可能性。但《收获》做文学经纪的弱点还是在于它的作品本身，相比于网络文学，主流文学不够通俗，受众圈小，改编价值有待观察。
[ 编辑： 何雯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