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把后现代主义作为一种意识形态解读,是理解后现代对思想政治教育影响的最为有效和直接的视角。作为一种意识形态的后现代主义对思想政治教育中主流思想的权威性、思想政治教育的方式、主客体的地位等进行了解构和颠覆。面对后现代的冲击,思想政治教育需要重新审视教育对象的本性,构建教育主客体的和谐关系,重建思想政治教育的中心。
关键词:后现代主义;思想政治教育;意识形态;后人道主义
一、作为意识形态的后现代主义
后现代最初来自文艺界,是通过建筑、文学和电影中表达出的前卫思想,后延伸到哲学、社会生活和科学等各个领域,成为所有反现代的一种叙事方式。[1]从第一个后现代哲学家尼采道出上帝已死宣布人类精神价值的陨落,非理性主义、无政府主义、解构主义、后人道主义和后生态主义、女性主义等后现代思想都在表达着人类对于自身的处境的困惑,对世界的同质化趋势、秉持二元对立的世界观的反思和批判。现代性代表的单一、线性和中心权威在后现代那里被一一瓦解。对后现代的理解已经不能停留在哲学层面或简单界定为各种后现代思潮的杂糅。伴随着对资本化生产和生活方式的否定性认识,它渗透到了社会生活诸多方面,已经成为马克思主义语境下的社会再造工具,属于一种意识形态。[2]在政治上,后现代主义的诉求是无政府主义和自由主义;在社会发展上,强调多元性和地方主义;在方法论上以奉行“怎么都行”的多元方法论,对基础和中心进行解构和颠覆;在科学上,它反对身心分离的科学及科学主义的垄断,追求科学的返魅。这种意识形态在各个层面反制着现代性的延伸和扩张。思想政治教育属于意识形态的教育,对于思想政治教育而言,后现代消解了其精心营造的中心权威和对错标准,模糊了阶级和社会形态的差异,颠覆了思想政治教育过程中的主客体角色。从这个角度来说,它对于思想政治教育构成极大的挑战,负面作用明显。[3]但矛盾背后总孕育着转机,从后现代带来的威胁中,我们看到了思想政治教育的自身存在的问题和缺陷,通过后现代的引入,如何将思政教育的单一性和教条化进行丰富和创新,怎么改善思政教育的有效性和全面性等等一些列问题获得了新的解决思路。这对于改变我们的思想政治教育内容和方式都是很有启发性。
二、后人道主义对人的拯救
发端于启蒙时代的现代性观念,将摆脱了神的束缚的人视为永恒的存在。人是万物的尺度和主宰,从而孕育出现代世界引以为傲的人道主义。人道主义对人的道德、认知能力有良好的预设,人既是原因也是目的,人类中心主义由此诞生。但后现代人道主义揭示出这不过是一种美好的错觉。[4]现代性推崇的工具理性下的思想政治教育把人视为工具性的人,是被灌输对象,人作为教育的对象通过特定思想的引导,可以得到理想状态的养成。这种理想状态是单一化、简单化的思想灌输后的人,人被视为理所应该的同一和完善。但人性是多样化、复杂的,人道主义在凸显人的特权的幌子下实际在毁灭人的个性,扼杀人的尊严、自由。后现代人道主义消解了人的理性和独立,将其拉回到现实的生活中去理解,使人在世界整体中恢复其本真状态。后人道主义对思想政治教育的意义在于它承认人性的缺失,人类的不完美。在方法上启示思政教育要尊重个体的差异性,不能以人道主义为借口推行非人性的教育目标。后人道主义关注人的现实命运和遭遇,反思了工业社会以来人的异化,对人的机械性、同一化的命运给予了警惕,反对盲目乐观和膨胀的人类中心主义,这些对于思想政治教育开展的视角和目的是一种深刻的自我反省。在后人道主义的冲击下,近年来在思想政治教育中有关人性善恶、教育主客体关系的讨论有了许多创新性的理解,从高扬人的主体性到将人放回到世界整体中去认识。随着人类的特权光环褪去,思想政治教育的观念也相应的从主客体的对立思维和等级意识过渡到平等的交流和互动过程。这在思想政治教育的理论和实践中都更多的表现为对人的尊重,对差异化的重视,改变了以往思想政治教育生硬刻板、居高临下的形象。
三、开放的心态:宽容和接纳
后现代主义最有价值的思想资源即开放的心态,这种开放是对差异性的尊重,对异质文化的同情和包容。西方现代性是以人类自身为中心的,西方文化被视为普世文化。[5]后现代则要求对他者(theother)[6]敞开闭锁的大门,摈弃优越感和偏见,以平等的姿态对待和接纳其他人、其他文化、其他民族、其他意识形态。后现代多元主义就是在这样一种开放心态下的产物;还有后现代非中心主义,要求去除人类中心主义思想的桎梏;后现代生态主义强调万物平等,并彼此关联;后现代女权主义则要求摈弃性别偏见,体现女性权益;解构主义的分延、不在场、痕迹等概念实际上也是在要求对他者的开放和平等。对他者开放并不仅仅是道德上的一种同情心,而是敞开自身去吸纳更多养分的必由之路。海德格尔认为此在是容身于世界之中的,[7]这就保证了人与世界的有机关联,万物之间应该“不设界”、“不阻塞”,无碍地共享这个世界,发现这个世界更美好的一面。一直以来,思想政治教育中存在的一个显著弊端即闭锁心态和狭隘眼光,以自身的正确而排斥其他文化,拒绝其他思想文化的介入,甚至将异质文化视为洪水猛兽。有机哲学强调的所有事物都是彼此关联的,关系(relatedness)优于性质(quality),自在之物是不存在的。[8]其实,任何一种思想都不可能独立发展,更不能保证永恒正确。将思想无机化和实体化是对思想的扼杀,思想政治教育不可能独立不依、独善其身。马克思的物质发展观强调事物的变化与发展的绝对性。思想的演化是一个过程,其成长和完善需要不断地融入其他营养,这也是思想完善和发展的必然途径。按照与时俱进,实事求是的态度,思想政治教育需要不同声音的融入和借鉴,以开放的心态向新的事物汲取能量。近年来,香港、台湾地区的一些有背于国家统一和民族认同的事件屡次发生,这给我们思想政治教育提出了新的挑战和课题,如何对不同意识形态背景下的人们开展思想政治教育,用唯我独尊的态度对不同声音一味的排斥和无视只会让情况更糟。向他者开放,用包容让不同社群发出声音,设身处地为他者考虑的换位思考可能是唯一化解矛盾,彼此融合的方法。[9]这种融合并不会销蚀原有思想的纯洁性,用以他平他的开放心态,通过包容和融合涤清思想的混乱和歪曲,从而令其获得更大程度的认同,更富有生命力。
四、消解中心下的中心重建
后现代主义强调的平等和融合是思想政治教育应该积极借鉴的,但是它对中心的解构在思想政治教育中的负面效应也是需要我们给予重视和警惕的。首先,植根于现代性中的主客对立、现象与本质对立、我他对立、东西对立将世界撕裂为各孤立、静止的部分。然后,后现代思解构任何妄自尊大的中心主义,消解一切权威思想。这种解构意在拆解逻格斯中心主义下的等级解构和对立关系。其消极结果是不可避免的造成思想去中心化和信仰价值体系多元。在多元化背景下,人们感受到的往往不是自由而是迷茫。思想政治教育形式上的主客体关系、内容上的主流思想和权威中心价值观都受到后现代主义的解构。没有中心的思想政治教育自然是不成立的,用现代性隔绝和孤立的方式是不能从根本上解决后现代的侵袭的。在现代性无能为力之际,我们必须用一种超越性的思维,在现代世界的意义和结构坍塌之前,对思想政治教育的中心进行重建。思想政治教育突出的政治性特征需要排除各种异见杂音的干扰,在思想政治教育中对不同声音的整合和超越是当下必须要完成的任务。例如作为思想政治教育思想基础的马克思主义理论在被后现代解构和碎片化之后,各种后马克思主义的出现与我们的主流思想产生差异,这就需要我们将各种碎片整合,把片段化的理解还原到整体当中,澄清思想的本真面目。这个过程可以看做是对解构的解构,用后现代的手段去破解后现代的破坏。[10]思想基础在消解后的得到重建。只有这样才能走出现代性的死胡同和后现代的陷阱,使思想政治教育建立在更加坚固的基础上。思想政治教育现阶段所遇到的瓶颈和困难在于长期形成的权威中心主义和权威受损导致中心地位下降后的不适状态,这种两难处境的一个重要原因是思想政治教育主客体的关系在这个过程中被颠覆。随着主体的支配地位受到质疑,主体掌控权被削弱,客体与主体的地位趋向同一,使得教育主体的权威被削弱,甚至对思想政治教育的正当性会产生质疑。[11]在这种危机下,我们应抓住主客体在位置发生改变的契机,加强主客体的互动与融合,重建主客体的和谐关系。正如大卫•格里芬所言世界在现代性中已经祛魅,需要后现代去重建新世界。[12]不可否认,思想政治教育在现代性的单一、孤立和世俗化中已经出现了问题,思想政治教育者要有问题意识和危机意识,这样才能切实解决思想政治教育在每个阶段发展中遭遇的困难。清除了人类思想中的愚昧和盲从的宗教信仰之后,现代性给人类的精神世界留下的空白地带不应该荒芜一片或被实利主义完全侵占,思想政治教育应发挥其精神守护者的作用,在人们心中重新构建起理想信念和道德情操的灯塔,使人类的心灵世界返魅、重返光明。(注:本文系安徽省教育厅人文社科重点项目《视觉文化的意识形态研究》,项目编号:SK2015A661;安徽外国语学院校级课题《哲学视阈的“中国梦”精神价值研究》,课题编号:AWSK2013017)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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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美]大卫•格里芬.后现代科学:科学魅力的再现[M].马季方,译.北京:中央编译出版社,2004.11.
作者:徐玉祺 单位:安徽外国语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