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性别选择
在西畴女子祭祀太阳的仪式活动中有特定的性别选择，而其他地区的祭祀太阳活动并没有，在汤果村祭祀太阳时必须是年满16周岁以上的女性，女性需先净身更衣，然后开始祭拜太阳、吟唱太阳古歌等活动，而整个仪式活动模仿着壮族传说中的故事内容和先民祭祀太阳的场景。西畴壮族女性祭祀太阳文化的生成承载着一种历史文化的回忆，即人类社会从母系社会到男权社会过渡历程中的角色转换问题，这种性别选择是其内在生成条件。西畴女子祭祀太阳文化处在滇东南壮族发展的历史环境中，稻作文明圈中的壮族女性在社会分工中扮演的角色经历了从母系向男权的转换与更替。当壮族女性在稻作生产生活中充当的社会身份发生改变时，其内在仍保留着一定的女性意识，潜藏着对自我身份的诉求。在祭祀太阳的仪式活动中，保留了女性原本的母性身份与性别意识，这种唯独女性参与、男性禁足的太阳祭祀仪式，渗透着母系社会中对生殖与繁衍崇拜的性别优先意味。壮族女性通过对太阳的祭请、相处、吟唱、相送，试图还原最初壮族女性“乜星”寻太阳、化为太阳鸟的历史记忆，以实现拥有美德、孕育、重生、身份认同的女性功能。这种女性内在的精神动力对女子祭祀太阳文化的生成起到了关键的作用，在女子祭祀太阳历程中建构起了特定的太阳与女性、女性与女性的神圣空间，体现了“女人是更契合大地、更为植物型的生物，一切体验都更为统一，比男人更受本能、感受、爱情左右，天性上保守，是传统、习俗和所有古旧思维形式和意志形式的保护者，是阻止文明和文化大车朝单纯理性和单纯‘进步’的目标奔驰的永恒制动力”[1]89，凸显了女神神话理论中生命的重生、交替、轮回、繁衍、新生、收获的精神，是一种张扬女性生命力与美德的神圣仪式。在祭祀太阳活动中诵唱太阳古歌，歌颂太阳的功能，实际上是壮族女性凭借特定的祭祀活动表达出她们参与稻作生产生活的愿望，它成为生成西畴壮族女子祭祀太阳的内在精神动力。而壮族女性被社会所赋予的勤劳、吃苦、贤能的女性美德也在祭祀太阳仪式中得以体现，其精神内涵则指向了女性的自由与女性独立意识的生成，即“妇女与自然的解放是一个相互联系的工程”[2]365。这验证了西畴女子祭祀太阳仪式活动是壮族女性在稻作农耕社会中地位的显现，这也就契合了为何在祭祀活动中只准女性参与的禁忌。
二、西畴女子祭祀太阳文化中蕴含的生态
女性主义元素西畴女子祭祀太阳文化中的壮族女性与太阳、自然的关系密切，太阳被歌颂为万物生长的源泉，壮族先民“乜星”寻太阳的神话传说和太阳古歌中的内容体现了生态女性主义理念，蕴含着生态女性主义元素。女性勇敢地寻求太阳的过程正是壮族先民寻求生命永恒、种族繁衍和祈愿谷物丰收的过程，体现了女性与太阳之间建构天人合一、阴阳和谐与依存共处的整体观。这与西方生态女性主义中将人类的生态系统看成是一个共同的生命整体是相通的。生态女性主义认为人与自然物象的变化息息相关，人与自然万物共同构建起宇宙共同体。生态女性主义正是因现代社会兴起的生态伦理与女性独立运动相结合后形成的生态主义思潮，它批判了世界主客分离、男尊女卑而导致自然生态的失衡，主张重新找回人类早期母系社会时女性在人与自然关系中的作用，这与西畴女子祭祀太阳文化中壮族在人与自然、太阳、稻作中扮演的角色以及其中蕴含的生态平等观念是相通的。在西畴女子祭祀太阳仪式活动中女性的地位是神圣的，充当着与太阳神进行交流的角色。在传统的伦理价值观念中男性、男权话语占统治地位，从而忽略了女性、女权话语，也就导致了机械、僵硬、失衡的自然关系。因而需要借鉴西方生态女性主义理论来考察西畴女子祭祀太阳文化，探究出其中蕴含的女性生态主义元素。西畴女子祭祀太阳文化中的壮族女性与太阳之间建构起了天人合一、阴阳和谐、人与自然依存共处的整体观，这些歌颂太阳庇佑万物众生强大生命力的思想是中国传统生态文化价值的核心，其中蕴含的生态女性主义元素也是与西方生态女性主义所倡导的生态思想相通。生态女性主义将人类与自然万物都融合于一个生命体系中，从生命共同体的立场来建构生态整体观，把世界万物都统筹于生命依存关系中。西畴女子祭祀太阳文化中的女性生态主义的核心意义在于它将女性置于自然万物平等共处的关系中，壮族女性寻太阳、护太阳的壮举以及歌颂太阳的古歌都蕴含着生态女性主义倡导的自然万物都是生命基因的平等主张。而西畴女子祭祀太阳文化中女性生态主义元素又呈现出了中华民族的阴性思维，女性在维系人与自然平衡的关系中起到了阴阳和谐的功能，女性与代表阳性的太阳之间的神圣、密切关系更能体现出壮族传统自然的独特，这也是与西方女性生态主义不同之处。它体现了在生态女性主义的倡导下对待民俗文化的当代价值，因为“文化多样性是交流、革新和创作的源泉，对人类来讲就像生物多样性对维持生物平衡那样必不可少”[3]49。所以说，西畴女子祭祀太阳文化在一定程度上体现了人类太阳崇拜文化的多样性，也符合当今中西生态文化倡导的文化多样性对自然生态平衡的主张，由于有壮族传统自然崇拜文化底蕴的支撑，它具备了生态女性主义思想的元素，与中国当代生态文化现实结合会为女性生态主义的多元化发展提供条件，它还为生态女性主义批判男权话语的平等论提供理论基础，也丰富了女性生态主义的思想内涵。对西畴女子祭祀太阳文化的考察除了认识到其具有的生态女性文化元素和民俗文化独特性外，更重要的是从生态女性主义视域来审视其蕴含的这些元素如何才能完整地传承、保护、发展与当代转换。在生态女性主义的语境下，西畴女子祭祀太阳文化中蕴含着的生态女性主义元素是可贵的，这与其他地区的太阳崇拜文化形成了差异性，对于构建关爱少数民族女性权益，关注边疆生态文化，关心女性人生等都有一定的现实价值。
三、西畴女子祭祀太阳生态女性文化构建
从西方生态女性主义产生的历程来看，生态女性主义是一种倡导多样化、差异性、万物平等的生态文化，它提倡回归到自然与人的平等关系中，反对“人类中心论”。这对如何传承与构建西畴女子祭祀太阳文化提供了一定参照，因为如果不将女子祭祀太阳文化传承与其生存的生态空间综合考察，它也可能会步入西方生态女性主义因不能提出解决当前生态问题而走向困境。同时生态女性主义认识到其自身理论的缺陷，也正在积极地寻找解决自身缺少立论的具体实例，而具有纯朴生态女性主义元素的西畴女子祭祀太阳文化正好可以作为活态的文化实例来补充，因此应该将西畴女子祭祀太阳文化的传承、开发、保护与生态女性主义结合起来，还应该将文化的传承民众及其生存空间和活态文化基因结合起来，因为只有让当地壮族民众自觉地意识到其民族传承的文化价值何在，才能让女子祭祀太阳文化“活态”地呈现在世界文化中，也才能实现保存着女子祭祀太阳文化的本源性特征和在当代社会中转换，通过壮族女性的文化自觉才可以构建一个具有西畴地域性的民俗文化，同时又能够将它融入到人与太阳、社会相互和谐的世界文化生态体系中。因此在分析和探讨西畴女子祭祀太阳生态女性文化的同时，还要反思女子祭祀太阳文化与区域软实力之间的现实价值和意义，通过对西畴女子祭祀太阳生态女性文化价值分析，尝试从女性文化消费的角度整合其文化资源，思考女子祭祀太阳生态女性文化营销策略，凸显出西畴女子祭祀太阳文化的生态女性文化品牌的独特性，构建具有滇东南壮族特色的生态女性文化产业。还要对壮族生态女性文化的当代转换、开发、保护进行考察，探究西畴壮族女性文化的当代价值，挖掘其生态女性文化内涵，实施差异性竞争机制。而富含深厚生态女性文化思想的西畴女子祭祀太阳仪式，为我们当代社会女性主义的生态文化找到一条可行之路，也提供了丰富的实践资源。可以说在考察云南壮族传统文化中的生态女性文化的当代价值时，还应关注壮族民众价值观念的变化与文化自觉，培育他们成为融合生态女性文化在当代社会中持续发展与传承的内在动力，所以在探讨西畴女子祭祀太阳生态女性文化的构建时，从文化生态本质上来说它的传承与发展是源于其内源性，是一种社会文化变迁的需求与适应。它不仅仅体现了民俗文化的变迁过程，更为重要的是要能够适应当代社会文化发展的需求，并能够承载千百年来壮族土地信仰文化精神的价值，而且与时俱进地融入到当代社会文化观念更新的需求。转换观念与传承传统的当代化是云南壮族传统文化及生态女性文化的价值所在，也是实现壮族传统文化当代价值的关键。在生态女性主义视域中反思西畴壮族女子祭祀太阳文化的传承与发展问题，从具有中国传统文化的西畴女子祭祀太阳文化中寻找到生态女性主义相关的元素，基于生态女性主义的本源性研究，把生态女性主义理论与本土传统文化融合为当代生态整体观，以西畴女子祭祀太阳文化作本源性知识体系为基础来构建当代生态女性文化，对于建构具有西畴地区新型的女子祭祀太阳生态女性文化产业具有参考价值。西畴女子祭祀太阳生态女性文化产业作为一种新型经济形态呈现，这必将给边疆小城的旅游文化产业带来新的生机与动力，也势必给西畴县城市各方面的发展带来一定影响，拓展出其他层面的发展，打开城市建设新局面，带动城市各方面的现代转换，提升经济竞争力。
作者：罗杰 单位：文山学院 人文学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