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科研经费的合理配置是保障科研项目良性运转的重要基础，是调动科研人员活力的重要激励手段。随着我国对大学科研资助范围的扩大与科研项目的增多，如何补偿大学因承担科研项目所产生的间接成本问题，已成为科研管理体制改革的瓶颈。解决这个问题的要义是如何核算科研成本，尤其是那些为科研活动所必需但又难以简单归属某一特定支出项的间接成本的核算，它们制约着科研以及科研管理的绩效。甚至可以说，在以创新思想及创造思维为科研竞争力及核心资源的今天，科研间接成本的合理、合适、有效管理已经成为衡量高校科研管理质量与水平的关键。英国政府关于大学科研间接成本管理的做法，特别是间接成本补偿机制，有可借鉴之处。
一、英国大学科研成本管理的发展历程
英国高等教育“二元制”体制改革扩大了大学的范围，新升格的原“非大学”在教学与科研等方面都获得了与“传统大学”相同的权力与地位。随着高等教育的发展，政府、学术专业委员会以及工商企业界等机构所资助的科研项目数目增多，但同时大学因承担科研项目所产生的间接成本，包括基础设施维护费、科研人员（包括科研辅助人员）工资以及学校管理等费用，给大学带来了沉重的负担。对这些间接成本缺乏补偿机制已严重阻碍了当时英国大学科研的发展［1］。为此，英国政府于20世纪90年代开始进行大学科研成本的管理改革，逐步推行大学科研成本的直接、间接管理办法，其发展完善历程大致可分三个阶段。第一阶段（1994—1998年），要求大学接受科研成本管理，公开资金使用信息。在此之前，英国大学科研经费的获得主要是依据科研质量评估所确定的评估等级分配科研经费。科研拨款是以“一揽子”形式划拨，即政府将一定总额的科研经费拨付给大学的同时，并不对使用经费中的直接成本与间接成本进行区分与要求。1994年，政府组织专门调查小组对大学科研经费使用情况进行综合支出审查，结果发现大学科研经费不仅在财务管理方面科目设置各异，在核算与列支方面也千差万别。为此，政府在1998年要求“大学转向公开资金使用情况并接受成本管理”，同时向大学增投15亿英镑的科研拨款，用于鼓励部分率先接受成本管理的大学，以减少制度运行阻力。第二阶段（1999—2003年），采取透明成本核算法，提升科研直接成本管理成效。1999年，政府委托“联合开支定价监督小组”对大学经费的使用情况进行全面审查。在审查基础之上，政府提出运用透明成本法核算大学所承担的科研项目的各项直接成本，以此让政府和议会确信所提供的公共财政经费能够产出有价值的科研成果。2000年，“联合开支定价监督小组”就此次经费审查工作向高等教育基金委员会提交《透明评议》报告，在肯定大学科研直接成本管理成效的同时，也指出透明成本法对核算科研项目所发生的间接资金耗费还存在一定不足。第三阶段（2004年至今），运用完全成本核算法，推行科研间接成本补偿机制。2004年，英国政府向负责大学科研评估与拨款机构———高等教育基金委员会提出进一步改革科研成本管理办法的建议，指出“应在准确核算科研项目的直接成本与间接成本基础之上，提高大学科研间接成本补偿比率”。2005年，政府在对高等教育基金委员会所提交的方案进行调整与完善之后，最终决定将完全成本法（FullEconomicCosting,FEC）作为大学科研成本划分与核算的基本方法。2006年，英国政府将科研间接成本补偿写入到国家《财政法案》之中，同时要求英国所有大学在申请科研经费时必须按照完全成本法的成本划分标准和核算规定，提交科研成本预算方案。至此，英国政府初步完成了以完全成本法为依据核算科研直接成本和间接成本，并确定科研项目拨款额度的管理制度，沿用至今。由此实现的科研间接成本补偿机制，有效破解了科研项目开展过程中对学校各类资源无偿占用的难题，使英国大学的科研基础条件建设得到了制度性经费保障。
二、英国大学科研间接成本的构成及核算
英国大学科研间接成本构成及核算方法为大学科研成本管理提供了科学依据。完全成本法对科研直接成本与间接成本的划分依据是成本的归属性而非经费使用去向，也即，直接用于科研活动运行过程的费用为直接成本，如差旅费、会务费、数据采集费、专家咨询费等；而服务并支撑科研活动得以运行的费用则为间接成本，属于科研活动运行的维持体系所消耗的成本，如管理财务等辅助人员工资、图书资料、公共实验室及仪器设备购置和维护费等［2］。英国大学科研完全成本（FEC）由三种直接服务或间接服务科研活动的成本构成：一是无法划拨到科研活动过程某一具体项目的直接发生成本（DirectlyIncurredCosts,DI），如科研人员、助研人员等相关人员的工资支出；二是直接分配成本（DirectlyAllocatedCosts,DA），如科研设备维护和折旧等成本；三是间接成本（IndirectCost,IC），指虽然发生于科研活动之中，但却不能明确归属于某一项具体项目的分摊成本。1.以时间为单位精确核算直接发生成本（DI）。在英国大学科研间接成本补偿机制中，采取以“小时”为单位计算直接发生成本，对象范围包括全时教师、全时科研人员、助研人员、实验员、研究生、辅助管理人员等的人工费［3］。英国采取的科研“工时数”计算过程是：首先将个人可以用于科研的所有时间按照归集法分配到一年中即将参与的各类活动之中，这其中包括科研、教学和其他相关活动；然后计算投入科研的时间比例占个人总支配时间的比例；再将这个比例数与可分配人工费进行换算，分摊到各类活动之中。完全成本法同时要求，不论什么级别的科研学者都不能重复领取工资。这样的制度设计，在一定程度上保证了大学对政府财政拨款的有效利用，提高了科研经费的使用绩效。换句话说，如果某人已经在一个科研项目或学科成果中领取了等价全日制的工资，那么在其新申请的科研项目预算时就不能再包括他本人的工资成本，即使他也有可能参与其中并从事研究。2.引入人均分摊标准核算直接分配成本（DA）。直接分配成本主要是用于科研相关的基础设施维护和折旧。在英国大学科研间接成本补偿机制中，对于直接分配成本的核算主要采用间接成本归集法，即将间接成本先归集到学院、再归集到学科、最后归集到具体的科研项目之中。根据实验室及其设备的使用频率与所占空间，用￡/PerFTE表示人均分摊标准，其结果应该等于折合科研人员数在科研设备建设过程中的发生费用［4］。同时，由于科研项目的学科性质不同，按照是否使用实验室区分设备占有费分摊标准再次分别进行计算，如公式（1）（2）所示。3.用折合的全时研究人员人数分摊间接成本（IC）。大学在获得直接发生成本与直接分配成本的基础上，通过成本归集将本校科研间接成本总额除以科研人员总数，再与国家人均间接成本标准进行换算后，得到用折合的全时研究人员人数代表的间接成本（IC），如公式（3）所示。
三、英国大学科研间接成本管理的可借鉴性
英国政府运用完全成本法核算的科研间接成本补偿机制在一定程度上约束了英国政府科研拨款行为，避免经费拨付的随意性；同时也有效地规范了大学对科研成本的控制，保证科研经费的使用效率。我国受科研项目管理体制的影响，政府至今未建立统一的成本管理制度，现行的科研经费管理政策因管辖部门不同而在经费科目划分方面存在差异。同时由于缺乏明确要求，大学一般在计算科研项目成本时往往忽略科研共享资源的消耗；另外，项目负责人基于单个项目资金使用效益的考虑，也不愿意支付分摊的共享成本，这些因素都造成了我国大学科研项目的完全成本补偿不足。因此，借鉴英国大学科研间接成本补偿机制的做法，可从3方面完善。1.高度重视科研间接成本管理，实施精细化的间接成本补偿政策。科研间接成本的核算与科研管理体制密切相关，由于我国不同类型学校科研经费来源差异较大，经费基本运行与管理机制不同，因此实施精细化、差别化的科研间接成本补偿政策将更有利于该制度推进。在间接成本核算过程中，可借鉴完全成本法的划分依据，但又要根据科研承担单位类型、科研项目类型、科研人员实际情况等因素进行调整。同时，健全间接费用的监管环节，一方面，政府应出台相关配套政策，明确间接费用分摊办法与经费使用渠道；另一方面，应增加以学校为单位的成本分析报告。需要注意的是，对基础研究和前沿创新领域，可采用科研成本中心模式，即以成本分析报告为前提，在关注科研效率和成本控制基础上开展科研。尽可能将成本分析与科研拨款联系起来，把科研成果质量、学科专业结构、科研人员、科研应用及推广效果以及实验室面积等都纳入到指标体系中，在兼顾成本的同时，保证科学研究质量。2.科学合理划分间接成本构成，完善大学科研间接成本公式化核算。在完善我国科研间接成本补偿机制的过程中，可按照成本划分原则，采用公式化核算方法，在保证科研间接成本核算规范化、制度化的同时，有效降低因核算成本而增加的财务工作量。所谓科研间接成本公式化核算，是指引入加权成本法在对间接成本归集分配的过程中进行折合数换算。其应用范围既可包括分摊基础设施成本如重置成本、使用年限、折旧费用及运行成本，也可包括其他相关研究人员、研究助手、管理人员和行政人员折合工作时间。随着科研间接成本公式化核算范围的扩大，客观上也必然要求高校整合财务、科研、资产（设备）等部门信息，建立更加公开的内部科研经费使用管理制度，这也符合高校应对市场效益与质量问责的必然要求。3.提高科研间接成本补偿比率，确保大学科研支持体系的可持续运行。间接成本补偿是保障高校科研项目可持续发展的重要条件。就学校整体而言，科研成本补偿可以保证学校有充足的经费进行基础设施建设，更新科研设备，为科研发展提供更好的硬件条件。就个体而言，科研间接成本补偿在一定程度上影响着大学科研激励机制的成效。科研项目的完成，既需要直接研究人员的努力，也离不开行政人员、管理人员等的支持。过低的间接成本补偿比率势必会对行政人员和管理人员的工作积极性产生影响。
作者：杜岩岩 李漫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