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拉十分喜爱仰望天空。无论是生活在居民区还是马赛,无论快乐还是忧伤,她都喜欢“久久地望着天空”,只有这时,她才感到宁静和幸福。她喜欢一朵细长的白云飘过天空最蓝的地方,喜欢小十字架在蔚蓝的天空中无声地飘荡。虽然沙漠上常常烈日刺炙,灼烫着人们的皮肤、眼睛,烤裂人们的双唇,但沙漠辽阔的天空依然使她向往,令她陶醉。到马赛后,拉拉目睹了社会底层人民的贫困生活,目睹了社会的阴暗和残酷的现实,感到寂寞、空虚和恐惧,“仿佛被驱逐出了家园”,对故乡的回忆成了她的精神支柱。因为太阳就是她的希望,“总有一天,黑夜中将出太阳”。无论拉拉还是她的祖先都对天充满了敬畏,因为天代表着希望和信仰的力量。
三、艰难的生存符号——“路”
小说中,“路”是一个内涵丰富,充满艰难和勇气的符号。它寓意着追寻的艰辛和回归的快乐,代表着沙漠人寻找家园,追求自由生活的过程和经历。
小说中的人物始终在迁徙中,在奔走的途中,在追寻的路上,他们始终在寻找着幸福之路,寻找着自己的归宿。蓝面人被迫在茫茫的大沙漠上不停地走,“他们自诞生的第一个黎明起就开始跋涉,从来没有停过”。他们并不知道哪里才是自己的家,只是期待着到北方能找到“有水有地”的地方,所以他们“要到北方去”,尽管“谁也不知道正走向何方”,为了生存,“他们必须沿着星星指引的方向到更远的地方去”。他们迁徙在茫茫的沙漠之国,没有尽头,犹如在大海上航行,“无人知道归期”。蓝面人遭遇殖民军队的围堵后,处境更加艰难,因为他们与法国殖民军队进行的是一场“双方实力不相等的”的孤立斗争。但是蓝面人并没有退缩,他们为了荣誉和尊严而战,为了幸福而战。他们守卫的这块土地“是他们的自由的空间,是真主的恩赐”,对真主的信仰使他们永不言弃。于是,在崇山峻岭中有一条狭窄的出口:“那是一条路!到北方去的路!”蓝面人带着破烂的行装,日夜兼程,寻找那“和平、富强、外国军队永远不能入侵的乐土”。在与殖民军队进行了殊死斗争之后,终因力量悬殊,蓝面人以惨烈的失败告终。但是“自由没有终极”,它激励着蓝面人继续前行。最后幸存的蓝面人踏上了回归之路,重返家乡。在此,勒克莱齐奥带给我们的不是悲观和绝望,而是“绝望中不灭的希望”。
拉拉在沙漠中出生长大,对地中海对岸的法国大都市马赛充满了幻想。为了逃婚拉拉从非洲大沙漠来到了法国,但与想象中的完全相反,她看到的马赛到处充满着饥饿、寒冷和贫穷,到处是贫民窟,乞丐、醉鬼和流浪汉,整个城市“笼罩着一种空虚和寂寥的气氛”。她目睹了现代文明滋生出的种种虚伪和丑恶,觉得在这里“所有一切生灵都无法生存”。她有一种无法抑制的渴望,那是“对温暖的渴望,对阳光、歌声和一切的渴望”,是对故乡的渴望。当她与小乞丐拉第茨手挽手走在大街上时,她想起了大海彼岸的国土,仿佛正沿着“大街返回故乡”,往太阳的方向走去。晚上,当她闭上双眼,城市里的一起都消失了,“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大沙漠”,每每想到沙漠,拉拉便感到“阳光透进来她的躯体,慢慢地充满了她全身,驱走了心底所有的阴暗和忧伤”。最终,拉拉决定抛弃城市的一切,踏上了回归之路。其实,回乡的路一直在拉拉的心里,从没有忘记过,因为在离家之前,“她看清了眼前的标志,看清了消失的足迹”。历尽艰辛之后,拉拉终于回到了家乡,在故乡的土地上,靠着一棵无花果树生下了女儿。这是一个新生命的诞生,更是一种传统的延续,是古老文明的延续,其意义“远远超出”出生本身,正如有评论家指出的那样,“这个新生命的诞生,意味着生命的传承和不朽的沙漠的重生”。
四、渴望的和谐符号——“水”
勒克莱齐奥出生在法国南部的海滨城市尼斯,童年时期是伴随大海度过的。在他的眼中,“水”不仅有灵性,更有灵魂。“水”是生命之源,这一点在沙漠中表现得更加清晰。有水,绿洲,就有生机;没有水,等待人们的就只有饥渴和死亡。在沙漠里,水是生命的象征,承载着沙漠人的梦想和希望。
迁徙、逃离与回归是勒克莱齐奥小说的人物特征。在《沙漠》中,无论是蓝面人,还是他们的后代拉拉,都是先远走他乡,后又回归故里,寻找着自己的归宿。
北非撒哈拉沙漠是蓝面人部族世代繁衍生息的地方,也是他们的精神家园。他们虽处于弱势,却坚守着自己的文明,他们信奉伊斯兰教,恪守《古兰经》教义,追求自由,崇拜祖先,一代代传承着自己的文化。对于他们来说,北方是个神秘和令人向往的地方,人们相信那里富足而安康,“在那里有地有水”等着他们,于是,他们决定向北迁徙。牧民们对北方充满了期待,得知要去北方的消息时,都非常兴奋,“努尔父亲的双眼中闪烁着一种狂喜的光芒”。但当他们历经磨难,来到梦想中的圣城时,却遭到了法国殖民军队的屠杀,成了无家可归的人。“蓝面人已经消失,仿佛被大地吞噬了”,“家,已经消失在满是尘埃的大地上”,因为法国殖民军队,北部的欧洲人,他们“需要整个大地,他们不吞噬掉整个世界,决不会罢休”。面对“文明人”的贪婪和残暴,他们终于明白他们踏上的原来是条死亡之路。于是,“最后幸存的蓝面人又踏上了南下的小道”,走向自己的家园,走向南部故国。
拉拉想象中的法国是块乐土,她憧憬着到欧洲那些富足而神奇的大城市去看看。但她来到巴黎后并没有看到传说中的宫殿和教堂的钟楼,目睹的却是饥饿和贫穷。她住在贫民窟,看到的是衣衫褴褛的穷人,蓬头垢面的孤儿和追名逐利的富人。梦想破灭之后,她真正意识到北方不欢迎像她这样“来自沙漠的人”,在经历了“奴隶的生活”之后,拉拉决定放弃一切,重返故乡,回到养育她的大沙漠。她甚至觉得“仿佛她没有离开过故乡,只是昏睡了一两个小时”。
拉拉和她的祖先蓝面人都经历了从向往到失望,从迷茫到回归的过程。他们从沙漠到城市再到沙漠的过程是一条充满艰辛的回归之路。因为对他们来说,“真正的天地,是这沙石,这天空,这日光,是这寂寞与痛苦,而不是由金属和水泥组成的,充满着喷泉和人声的喧嚣的城市”。从生命降临大地的第一刻起,他们便完全属于这无边无际的沙漠。那里虽然贫瘠荒凉,但却“是地球上唯一幸存的自由的土地”。沙漠才是他们的家,这里才有他们的根,才有他们自由、简单而平静的生活。他们是沙漠的儿女,生于沙漠,死于沙漠,早已与沙漠融为了一体。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相融相通,相互包容,正是作家要彰显的北非沙漠文明的要义和精髓。在作家笔下沙漠不仅仅是一片土地,一道风景,而是人类自由生活,与自然相依相融的象征。
七、结语
勒克莱齐奥通过沙漠符号,用诗一般的语言呈现了一个断裂而又连续的故事,揭示了两个世界、两种文明的对立和冲突:沙漠在勒克莱齐奥的笔下始终是一个隐含的、蕴涵的符号体系,也始终存在着多种多样的嵌合与缠绕,符号与意义之间的关系变得越来越紧密。蕴涵与表现,包含与展现,这就是《沙漠》中建构的符号的魅力。当然,沙漠的中心是“人”,这个符号的制造者和充实者也是“人”。北非人们的人生轨迹和生活点滴,他们的求生、艰难和被遗忘是这个符号的所指,而沙漠整个形象是这个符号的能指。作家通过这个符号,对沙漠做了精确而充满感情的定义和描绘,表达了作者对现代文明的反思和对“异域文明的赞美”以及对弱势群体的悲悯和同情,使我们重新认识了曾经被指为荒漠的生活场地,重新认识了文化冲突造成的人类苦难与隔膜,重新认识了在全球化的今天文化共存和相互尊重的迫切。这也许就是作家想通过这个符号传达给世人的思考和警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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