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人类的祖先在新石器时期就已经从事漆艺活动了,现在漆艺作为一门现代艺术学科也已成为我国很多大学里的一门专业。大漆本身的特点决定了大漆艺术的千变万化,让人琢磨不透,业内人士对漆画素有“人画一半,天画一半”的评价。钟孺乾的《绘画迹象论》为我们理解艺术提供了全新的视角和理论基础,运用其中的观点探究大漆艺术、感受大漆艺术,是对大漆艺术的另一种理解和认识。
关键词:大漆艺术;迹象;材料;美
一、当代大漆艺术的发展
有木之汁,谓之漆也。大漆又名天然漆、生漆、土漆、国漆,具有防腐蚀、耐强酸、耐强碱、防潮绝缘、耐高温、耐土抗性等特点,世界公认的“涂料之王”,被广泛运用于日常生活。我国使用漆的历史非常久远,在《韩非子•十过》中记载“尧禅天下,虞舜受之,作为食器,斩山木而财子,削锯修其迹,流漆墨其上,输之于宫以为食器……舜禅天下而传之于禹,禹作为祭器,墨染其外,而硃画书其内,缦帛为茵,将席颇缘,触酌有采,而樽俎有饰”,又如在《庄子•人世间》中记载“桂可食,故伐之,漆可用,故割之”,这些都说明在我国漆的使用历史十分久远。车尔尼雪夫斯基提出“艺术源于生活”。任何一门艺术都不是孤立的,与社会生活、政治经济有着密切的关系。随着生活中漆的使用,以漆为主体材料的艺术形式———漆艺也随之出现。漆艺包含了漆器、漆画、漆塑等一切涉及漆的,无论是平面的还是立体的实用品或欣赏品。当代艺术的发展呈现出多元化、大众化、新奇化、生活化等趋势。在改革开放后,我国的大漆艺术飞速发展,尤其是在漆画领域颇有建树。各大艺术院校先后开设漆艺专业,逐渐形成了学院派及各代表性地区(如北京、湖北、福建、四川等)工艺师为主的庞大漆艺队伍。我国当代漆艺在继承传统技法和材料的基础上,大胆运用独特的造型、丰富的色彩、新颖的材料及各种其他的艺术表现手法。我国当代大漆艺术无论是在内容还是在形式上都与过去的传统有着较大的区别,特别是观念上的更新,使作品更具有纯艺术的趋势。
二、大漆中的“迹象”
在当代,大漆艺术的理论研究多侧重于技法和工艺,假如将大漆艺术纳入视觉艺术的大视域来探究,最为适切的理论莫过于迹象论。迹象论将“迹”与“象”作为视觉艺术中的两个基本元素,《绘画迹象论》的作者钟孺乾提出:“落笔成迹,因迹生象,通过迹象而有所表达,这不是绘画活动的一个简单事实吗?”,由此便总结出一个公式“迹+象+X=画”。简单来看,“迹”指痕迹、踪迹,“象”即是形象。“迹”与“象”,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象为迹生,迹因象现。在任何一幅作品里,一个完整的“象”必定有相应的“迹”来充实,任何创作中的“迹”也必定产生相应的“象”,二者是统一的,谁也离不开谁。做漆的过程就是作迹造象的过程,而漆艺创作过程中的“迹象”因素是特别明显的,因其材料和制作方法的独特性,漆艺所呈现出来的“迹”与“象”都是与众不同、独一无二的。做漆的过程就是不断地运用大漆材料来作“迹”造“象”,通过人的主观意识运用各种技法来作迹,再与漆本身客观的漆性结合,这样“人为+天成”乃是漆艺的一大特色了。站在一张漆画面前,观赏者们很容易不自觉地向前靠近观赏其中的某个细节,甚至会情不自禁地用手摸一下或是发出感叹“这是怎么做出来的啊”,因为漆艺的肌理效果实在是令人惊讶。漆艺中的肌理和质感是构成漆艺作品可视形象的重要审美基础和必要因素。肌理、质感与手绘之痕,都属于“迹”的概念,上文所引《韩非子》中所说的“削锯修其迹”就是例子,说明在上古时代就有了“迹”(器物的质地与纹理)和“修迹”(对“迹”的制作与修饰)的说法。提到漆之“迹”,先要从材料说起。绘画是用颜料进行创作的,而工艺美术是用工艺材料去创造的,每种材料都有与之相适应的效能,因此才各具特色。例如陶瓷、马赛克、玻璃、珐琅等艺术品,都是通过它们的材料、成型来体现各自的特色。我国大漆艺术发展到今天,虽然它究竟是属于绘画类还是工艺类至今没有明确的界限,但是不管制器还是作画,都得以大漆为主要材料,加上各种其他的辅料来进行制作,而在这个过程中主要还是以工艺性为主。工艺性也是漆艺最为高贵的艺术品质,漆器从胎体制作到一遍遍髹涂、描绘、镶嵌等技法的运用再到最后的打磨等,都是通过人工经验积累创造的。既然漆艺的工艺性这么强,那么在制作过程中人的因素和材料的因素都是非常重要的,而这两个因素又都是产生漆之“迹”的直接因素。1.人的因素这里主要指漆艺制作者的个人工艺水平和制作方法,鉴于漆艺的工艺特点,漆艺工作者就要善于用手。手是人最为灵活的肢体部分,而且与精神相通,是大自然创造出的最为完美的工具,它既能创造物体又能感知物体。双手在用漆作“迹”的同时,人的心灵也是和漆器互通、交流的,因此不同的人、不同的工艺水平会直接影响漆中“迹”的变化。例如:图1中的剔犀作品,这种工艺对于漆工的个人水平要求颇高,一般情况下都是两种漆(以红黑为主)在胎骨上刷若干遍,积成一定的厚度后再换另一色重复之,如此反复多次,最后再用刻刀以45度角雕刻出丰硕圆润的云纹(剔犀图案主要以回纹、云钩、剑环、卷草等图案为主,不雕山水、人物、花鸟等具象物体)。可以看到这件云纹剔犀盒中的雕刻之“迹”简练流畅而又大方,在质感上有一种特殊的魅力。图2中大漆手镯(创作者:陈政)采用变涂的技法,在运用这种技法时,不用考虑太多的技术性问题,只要按部就班,随意作“迹”即可,即一遍一遍地将各种色漆反复涂刷在木胎珠子上最后打磨推光。同时,还可以运用其他的辅料(如麻绳、烟丝、塑料等)来人为制造肌理以增加漆“迹”的多样性和趣味性。
三、感悟大漆之“美”
《绘画迹象论》提到一个重要的因素“X”,解释为“观念、境界、情感、美,以及一切你想(或别人以为你想)表达的内涵”。笔者认为决定“X”的因素有两个,一是社会时代的约束;二是个人的世界观、人生观及价值观。首先,随着社会时代发展的巨大变化,漆在人们的生活中所扮演的角色和意境也发生了变化。随着大量廉价替代品的出现,人们已经不再大量使用漆器,这就是社会时代对于漆的发展的约束,从而就要求漆艺工作者们重新定位大漆在当今社会中所处的位置。其次,现代艺术发展如雨后春笋,各种新的观念、想法、主张不断被提出,而且被越来越多的漆艺家运用到大漆的创作里。大漆的发展越来越艺术化,它不再是古时候人们吃饭用的漆碗,不再是装饰用的花瓶,而是逐渐成为小众文化,也是奢侈品的代名词。这样的变化都与“X”的变化息息相关,因此要重新正确认识大漆带给我们的“美”和价值。意境是指艺术创造中所达到的一种能令人感受领悟、玩味无穷却又难以明确言传、具体把握的艺术境界,它是形神情理的统一,虚实有无的协调,既生于意外,又蕴于象内。中国哲学思想强调“天人合一”的境界,明代朱承爵在论诗时曾说:“作诗之妙,全在意境融彻,出声音之外,乃得真味。”强调意与境的统一,王国维也认为“境界”应该包括情感与景物两方面,也就是说意与境的关系也就是心与物的关系。做漆可以看作是一种修身养性、一种对生活的感悟或是个人的修炼。在调漆作画的“迹象”活动中,其实是一个享受“漆迹漆象”的过程,更重要的是一个创造意境的过程。整个活动中,人都是处于一个自由的状态,只有将自己完全沉浸在大漆的世界里,用心去感悟它,与之“对话”,才能明白漆艺真正带给我们的价值。
四、结语
如今,大漆不再仅仅是一种简单的艺术媒介,其独特的材料特性、色彩构成、图示语言及表现手法,在体现出大漆艺术语言的丰富性与多元性的同时,也蕴含着特有的哲学思想、文化精神和艺术理论。在享受大漆艺术带给我们愉悦的同时,运用绘画迹象论中的观点探究大漆艺术、感受大漆艺术的种种实践,亦给我们带来了独特的思维方法和思考角度,有了对大漆的另一种理解和认识。
参考文献:
[1]钟孺乾.绘画迹象论[M].北京:人民美术出版社,2004.
[2]钟孺乾.迹象论和高校美术教育[J].湖北美术学院学报,2007(1):16-21.
[3]黄成.髹饰录图说[M].扬明,注.济南:山东画报出版社,2007.
[4]潘天波.现代漆艺美学[M].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12.
[5]祝重华.漆的艺术[M].沈阳:辽宁美术出版社,2008.
[6]王国维.王国维文学美学论著集[M].太原:北岳文艺出版社,1987.
[7]韩非.韩非子[M].高华平,王齐洲,张三夕,译.北京:中华书局,2010.
[8]李明谦,胡秀妹.论中国大漆材料的美学特征[J].包装工程,2015(16):37-40.
[9]郝家林.经济类期刊发表大漆涂饰工艺[J].古建园林技术,1991(1):15-17.
[10]张康生,张晋.谈谈中国大漆[J].中国涂料,1999(6):43-45.
作者:陈政 单位:中南民族大学美术学院
相关专题:哈尔滨学院学报编辑部 张谒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