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学文化的价值取向与开放教育资源的发展目标
大学文化的政治论取向基于现代大学体系的创建，强调知识的价值性是否适应社会的需要，引导大学重视知识的价值和与社会需求的联系。尽管在开放教育资源十多年的发展历程中，技术因素始终占据非常重要的地位，但随着相关开放和应用技术的逐步完善，技术因素退居次要地位，文化因素开始占据主导地位，开放教育资源的文化转向渐入佳境，先进的大学文化价值取向成为开放教育资源发展目标的重要参量。
（一）开放教育资源发展的服务社会目标
大学文化的首要目标是应用知识，强化与社会的联系。大学应该积极地对所处的政治、经济和文化环境作出反应，将所拥有的知识应用于社会发展和人类进步，保持对社会需求的敏感性和应对时代给予的挑战是大学实现其历史使命的必要条件，也是履行其学术自由和机构自治传统的基础性条件。[4]开放教育资源的发展在促进研究型大学的知识社会应用上发挥着非常独特的作用，有利于充分发掘知识的潜在价值和更好发挥知识的社会效用。开放教育资源秉持着一种自由和灵活的管理理念，很多时候都是基于利他主义的价值倾向，不存在太多的商业因素，并且志愿者在开放教育资源的日常管理中占据重要的位置。这种非营利性的管理模式对于研究型大学知识的应用有着很大的推动作用，确保知识能够在投入很少，甚至不需投入的情况应用于社会实践，进一步拉近了大学与社会的关系。其次，开放教育资源的知识形态有利于知识应用。开放教育资源充分利用数字技术的优势，使研究型大学的知识呈现出一种多元形态的（文本、图画、动画、视频、音频）、传播迅速的（运用网络技术实现所见即所得）和受众广泛的（任何拥有网络终端的用户都能获得知识）发展趋势，与传统大学知识形态相比，数字化条件下的知识在各个方面都存在无与伦比的优势，而这种优势也非常容易转化知识社会应用的便捷、高效和廉价，充分体现了大学存在的社会价值。最后，开放教育资源的知识性质有利于知识应用。基于知识共享的理念，开放教育资源的知识本质上属于一种公共资产，全社会都有权利使用、改编和分享，可以迅速扩展至世界任何一个角度。作为一种优秀的社会组织和自觉群体，研究型大学不应将知识作为自身的一种特权，应更多地关注社会效益，尽可能地普及和推广知识。开放教育资源的发展有利于研究型大学更好地承担公益责任，一方面可以让更多的人将知识应用于工作、生活和学习，促进社会的进步和人类的发展，另一方面知识的应用也提供了更多的实践检验和论证的机会，有利于促进知识的积累和再创造，对研究型大学的教学和科研起到一定程度的反哺作用。
（二）开放教育资源发展的追求自由目标
大学文化的第二目标是促进大学从因循守旧走向自由。只有自由的思想才能营造自由的大学，只有自由的大学才能培育自由的人才，只有当自由的人和自由的大学同时存在时才会有真正的大学文化。然而，大学文化的自由性不是虚无的，而是要真正体现于实际的教育教学活动中，这便面临诸多的挑战。传统的知识传授方式和教育教学体制在很大程度上是违背自由原则的，无论是教育目标、教育内容，还是教育方式、教育评价，还是教育时间、教育地点、教育对象都受到传统的教育管理机制控制，无法给予学生和教师足够的自由空间。开放教育资源的出现在一定程度上结束了大学教育教学传统体制的束缚，开辟了大学教育资源自由使用的新天地，开启了大学教育资源共建共享的新局面。如同开普敦开放教育宣言所宣称的那样，来自世界各地的教育工作者正在互联网上开发丰富的教育资源，这些资源全部开放，人人可以自由使用。这些教育工作者正在人间创造一个世界：人人皆能获取人类所有知识，人人皆能为人类知识积累作出贡献。[5]开放教育资源所追求的发展理念是让每一个有着学习愿望的人都能不受限制的拥有使用、改编、完善和再传播教育资源的自由。作为开放教育资源实施主体的大学，通过大力推进开放教育资源发展将受益匪浅，不仅有效培育和充分弘扬大学的自由文化，而且以此为契机开展教育教学改革，开发、积累和使用优质教学资源，对大学教育教学质量的提高产生实质性的影响作用。随着开放教育资源的理念与大学的自由文化相辅相成，共同发展，开放教育资源必将对整个高等教育的变革产生深远的影响，成为教育全球化环境中一种备受推崇的潮流和时尚。
（三）开放教育资源发展的走向先进与开放目标
大学文化价值取向的第三目标是促进大学从封闭落后走向开放先进。开放性是现代大学制度的重要标志，意味着大学是一个完全对外界开放的体系。全球化的时代要求大学必须推倒将大学与社会隔离的围墙，转变传统封闭办学的观念和机制，让大学优质教育资源真正成为全社会、全世界都可以共享的资源。作为大学颇具价值的一个窗口，开放教育资源从诞生之日起就秉持着开放的理念，希望通过多元化的技术手段将大学最优质的教育教学资源展现在世人面前，吸引越来越多的社会民众的注意，帮助他们了解大学学习经验的本质，从而有效贯彻终身学习的理念。为了适应时代的变化和社会的发展，大学必须要建立开放的办学体系，包括教学体系、科研体系，以及人才培养体系。大学作为人才培养、知识传播和知识创新的基地，只有实现办学体系的开放，才能更好地把科学技术转化为生产力，更好地为经济和社会发展服务，也为现代大学的发展拓展更为广阔的视野。开放教育资源既是一个公共服务平台，还是一个教育教学支持和研究平台，通过提供公共性的学习资源和支持性的学习服务，通过创建基于网络的学术研究交流虚拟社区，成为大学开放办学体系的重要窗口。先进性是大学文化的显著特征。大学在漫长的发展过程中经历过诸多的磨难，饱尝过诸多的艰辛，面临过诸多的挑战，之所以能够保持屹立不倒，甚至在千锤百炼中不断壮大，主要是由于大学能够顺应时代和社会发展的要求，弘扬和引领社会先进文化，不断丰富和发展大学的办学理念，进而成为莘莘学子梦寐以求的精神家园和不断进取的精神支柱。不过，随着信息时代的来临，大学要继续保持这种先进性，必须改变传统的办学理念和办学方式，大力推进教育信息化改革进程，运用信息技术手段来保持和强化这种先进性。开放教育资源是伴随着知识共享理念的传播和网络技术的发展孕育而生的，从诞生之日至今不过十余年，代表最新的技术和理念，完全符合大学文化的先进性要求。开放教育资源是大学展示教学和研究成果，服务社会大众的重要平台，具有重要的示范性和辐射推广作用，因此从其内部构成来看包含了一系列具有一流教学水平和制作水平的教育资源，体现了现代教育思想和教育理念，完全符合科学性、规范性和教育教学的普遍规律。因此，开放教育资源完全能够充分和有效地彰显大学文化的先进性。
二、以大学文化为导向的开放教育资源发展路径
大学文化是在实现高等教育目标和完成高等教育任务的过程中，根据社会发展需求和学生发展需要从人类文化中提炼、加工和创造出来的，服务于教育教学、应用于教育教学和在教育教学中发展的精神领域和观念形态的文化，大学文化影响着大学的方方面面。随着大学文化的不断变迁、发展和渗透，开放教育资源具备了大学文化的主体地位，承载了大学文化的价值取向，构建独立的开放教育资源发展路径。开放教育资源的发展路径是以大学文化价值取向为引领，顺应时代和事业发展需要的一种极为重要且优化的发展道路或方案的选择，包括基于利他主义的发展路径（公开和免费地发布资源）、基于经济效益的发展路径（学习成本的大幅降低），基于生态哲学的发展路径（资源的循环使用）。
（一）基于利他主义的开放教育资源发展路径
为了满足人类自身利益的追求，人类社会在发展过程中必然会采取各种措施来强化利他主义行为，而这种强化一方面反映在文化的传承中，即通过传播和继承促进利他主义文化的发扬光大，另一方面则真切地体现于教育领域，即通过家庭、学校、社会等各个层级的教育以实践利他主义。[6]不过，利他主义行为在很大程度上是由文化决定的，是一种文化的进化而非遗传的进化，大学的利他主义行为打下了深刻的文化烙印。作为一种存在于高等教育领域的文化实在，大学文化有着天然的利他主义色彩，并通过大学所固有的元素（如教材、教师），或后天发展出来的元素（如虚拟学习空间、开放教育资源）来强化利他主义教育，成为提高大学道德存量和大学精神利益边际效用的有效路径。[7]可以相信的是，基于利他主义的教育理念成为大学文化的主导价值取向，而无论从其发展过程的历史考察来看，还是从其实践应用的组织参与来看，开放教育资源都带有显著的利他主义色彩，从根本上反映了大学文化的内涵。许多热衷于开放教育资源的教育界人士正是秉持着这种利他主义的教育理念，他们深信教育对于每个人的生涯发展发挥着不可或缺的强化作用，通过各种渠道为公众提供免费的教育资源是理所当然的。一些非政府组织也通过基金和行动积极参与到开放教育资源运动中来，最著名的当属威廉与弗洛拉休利特基金会（TheWilliamandFloraHewlettFoundation）和联合国教科文组织（UNESCO）。在发展中国家，经济因素导致了非常有限的大学场地和空间，非常有限的期刊资料和著作文献，因而开放教育资源显得尤为具有价值。许多国家的边远地区高等教育发展很不均衡，妇女的受教育机会也受到一定的限制，但随着因特网的接入，开放教育资源为他们低成本的本地化学习提供了一条高效便捷的途径。实际上，基于利他主义教育理念的开放教育资源运动实施的初衷就是面向发展中国家和弱势群体，期望通过课程结构和教学的新形式，跨越地区和边界的障碍，让全人类受益。当然，很多时候利他主义也被视为是从利己主义出发的资产阶级道德理论，开放教育资源很可能沦为推行文化帝国主义的工具，来自特定文化背景、语言环境和社会哲学的教育资源会在潜移默化中对当地产生巨大的负面影响作用。[8]无论如何，开放教育资源确实在一定程度上通过免费提供海量教育资源降低了教育成本，提高了教育效率，培养了独立、自由、自主、自信的网络学习习惯与知识组织意识，而这一切始终无法逃脱利他主义的影响作用。
（二）基于经济效益的开放教育资源发展路径
大学文化具有显而易见的特殊性，它既有根深蒂固的意识形态属性，但在市场经济条件下又呈现出产业属性，即形成了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两种效益形式。大学文化的双重属性源于大学文化产品的双重性质，一方面，大学文化产品需要通过传播某种知识体系和价值取向对社会施加影响，这种影响不会考虑生产者和消费者接受与否，而是由社会本身来承担结果，因而具有较强公共性，表现为社会效益；另一方面，处于现代社会的市场经济体制下，大学文化产品在一定程度上受到市场因素的影响，并在市场机制的作用下完成传播和消费行为，实现资源补偿和价值增值，反映出注重经济效益的趋向。大学文化的双重属性很多情况下会出现冲突，但两种属性无疑都有存在的必要，甚至在一种健康、科学、健全的社会环境中完全可以实现两种属性的和谐共处和两种效益的价值统一。因此，尽管对于经济效益的关注要晚于社会效益，甚至在某种程度上经济效益的重要性要低于社会效益，但随着大学的伦理责任变化，竞争观念、效益与效率观念、开放观念已经成为大学文化的重要体现，基于经济效益的管理理念理所当然成为现代大学文化的基本内涵。不过，从表面上看，免费提供的开放教育资源并不能带来任何商业利益，那么为何有如此多的一流研究型大学在积极推动这项运动，并且还能持续地增加投入呢？显然，开放教育资源对这些大学大有裨益。首先，通过大量优质教育资源的高度“曝光”有利于提高学校的名望，展示学校的教学水平，令学校的雄厚实力昭然若揭，以较低的成本为学校树立了品牌，而品牌本身就代表着巨大的经济效益。[9]其次，公开提供免费优质教育资源使前期提供资助的利他主义基金机构或合作伙伴看到了真实的效果和效用，这为进一步提供更加充足的资助打下坚实的基础，很多时候前期的资助也许根本无法支持开放教育资源建设，只有通过实实在在的行动和成果才能确保获得源源不断的经费来源，实现开放教育资源的可持续发展。再次，通过开放教育资源建设大学的综合实力可以充分展示，甚至在一定程度上起到一种夸大和修饰作用，这对于吸引未来高质量的人才无疑发挥着巨大的作用，而优质和充实的生源是大学高效运作的基石，为大学带来滚滚财源。最后，作为以政府投资作为主体的大学，如何更好地使用好纳税人的钱是至关重要的。[10]开放教育资源通过允许网络课程免费开放、教学材料无限制拷贝、教学工具不限期使用等多种方式，使教育资源达到最优化配置和最优化运用，真实地实现教育共享，将有限资金的作用发挥到极致，毫无疑问会受到大众的认可，这也是下一财年资金的保证。当然，过分的商业利益导向也容易授人口舌，包括大学精神的异化问题、教育资源的同质化问题、教育传播的文化殖民主义问题。
（三）基于生态哲学的开放教育资源发展路径
教育生态系统是一个耦合于自然生态系统中的开放子系统，不断地与外界进行着能量与物质交换，只有实现循环发展才能实现可持续发展，而循环发展的核心原则是减量化（Reduce）、再利用（Reuse）、再循环（Recycle），[11]大学可以视为一种教育生态系统，这个系统由三个基本的价值主体，即教育者、受教育者和社会构成。按照生态哲学的观点，现代大学应致力于在不断解决教育中涌现的各种矛盾的过程中寻求自身的发展，形成整体的动态平衡和循环发展态势，发挥出最优的综合效应，以实现学生的全面发展和高等教育的可持续发展。大学文化是在大学生态系统中集合教师、学生、资源、环境等各个要素之间相互联系和作用而生成的一种文化形态，大学文化应是一个有机整体，具备自身运作机制，并且拥有旺盛的生命力，能够通过顺应时代变化和社会变迁的有机生长超越原先的发展形态，体现出一种自然、和谐、开放、循环、创造的发展特征。[12]针对大学的教学使命，基于生态哲学的大学文化秉持着知识的开放理念，也即大学应与社会保持持续的交流和沟通，这种开放理念一方面体现于大学知识的普遍性和关联性，另一方面也体现于知识体系的不断循环更新和发展，使其始终保持最新和最优的状态，确保学生的知识的有效吸收和不断优化。作为大学文化的时代产物，开放教育资源的发展理应遵循生态哲学的循环发展理念。这种循环发展理念体现于开放教育资源系统的内部，即知识、思想、理念、价值观在自由传播和免费共享中得到一次一次的更新、升华和完善，反映了开放教育资源的本质属性。不过，作为一项事业和运动，循环发展理念不仅仅局限于系统内部，也不会局限于大学的教学使命，还应该体现于系统整体的运行，以及与社会环境的相互作用中。随着开放教育资源运动的迅速开展，初始的推行机构开始感受到运动本身所带来的推动力，通过这一渠道大大扩展了机构的发展空间和组织架构，使知识的传播和共享达到极致。受益于开放教育资源的一个典型例子就是麻省理工学院，该校高品质的教育资源共享让校内外同一研究领域的学者了解目前教学与研究的热点、现状、趋势，以及可能导致重复的教学与研究内容，在共享的过程中基于相关的项目或计划开始了相互竞争、相互合作和共同进步。[13]这些显而易见的益处推动了开放教育资源管理机制的不断完善，也吸引着来自各种基金会更多的经费资助，从而进入一种良性循环的过程。
三、中国开放教育资源的文化发展之路探寻
中国的开放教育资源项目始于2003年，基本上与美国的开放教育资源运动是同步的，教育部也连续八年评审了精品课程，总体的发展趋势是非常乐观的。不过，从各方的反应来看，尤其是学生的评价来看，似乎就没有那么乐观了，历年所评审的国家精品课程并没有太好的反响，甚至有不少的国家精品课程并没有上线，造成了我国非常有限的教育经费的浪费。教育部实际上也意识到了这一问题的严重性，所以在2011年果断停止了国家精品课程的评审，代之以更加“短小精悍”的精品视频公开课，希望能紧跟世界开放教育资源运动的潮流，促进中国开放教育资源的健康发展。然而，目前广大学习者对于国内开放教育资源的关注度仍然非常低，而在一定程度上存在语言和文化差异的美国研究型大学的开放教育资源却广受好评，哈佛大学《幸福课》、耶鲁大学《死亡哲学》几乎是每一个热衷于数字化学习的人都熟知的。分析个中原因，关键还是一个内涵问题，这个开放教育资源是否有灵魂，是否能够存在一定的区分度。很明显，这与大学文化有一定的关系，尽管很难觉察到这种关系，但可以确定的一点是，如果每一个开放教育资源都能带上不同的大学文化特征，那无疑要比千篇一律强许多，也更能吸引人。面对中国开放教育资源发展的现实情况，如果要真正发挥大学文化价值取向对开放教育资源发展的积极作用，最重要的是赋予大学足够的独立自治权利，恢复“学术自由、大学自治与教授治校”的大学传统，限制外部力量对于大学的限制和束缚。当大学机构恢复“自由身”，能够独立自主做出各种决策，实施各种计划，付诸各种行动的时候，大学文化就会充分彰显出来，那么大学文化的作用也才能真正发挥出来。大学文化对于中国开放教育资源最重要的作用就是一种引领作用，大学文化代表着一个大学的核心理念大学文化的价值取向与开放教育资源发展的急诊医学论文相关性和精神，是一个大学的灵魂所在，只有在大学文化的引领下，开放教育资源才能走出一条独具特色的发展之路。
作者：钱小龙 汪霞 单位：南京大学 南通大学教育科学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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