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观念比较多地是出现于佛教经典中，佛教认为轮回即轮转、流转、生死轮回，循环不已。古埃及社会也崇尚轮回观念，认为人死之后作为灵魂的“卡”并未随之消亡，而是依附于尸体等待轮回，但这一神圣时刻实现的前提是作为灵魂寄托的尸体不可以腐烂，所以古埃及法老们便命人苦心钻研可以存放尸体木乃伊的最佳场所，于是马斯塔巴和金字塔便随之出现。古埃及人崇信多神崇拜，他们认为人的生命具体由人的肉身、拔和卡三部分构成。人死之后，肉身即成为尸体，拔则是每个人所特有的个性，卡就是作为人们的精神寄托的灵魂，而决定卡能否转世的关键便是人们在世时的所作所为，埃及人崇信正义观念，即“玛阿特”，人生在世时要谨遵“玛阿特”教诲，那么到人死时卡就可以脱离拔和肉身到另一个世界去了，这时候，人类的拔在白天会离开肉身，人就不能做任何事情，而卡会在晚上再回到肉身内，这时候才可以享用供奉的食物，因此陪葬的物品及人的肉身的保存至关重要，如果人的肉身因保存不利而腐坏了，作为“亲密伙伴”的卡在另一个世界也无法存活。卡、拔和肉身在死后再度重逢之时，死者就轮回成功，并以阿卡的形式得以永生。在古埃及上千年的丧葬历史中，无论以何种丧葬形式进行，全都是为了三者重逢得以轮回而准备的。
一、金字塔
尼罗河洪水定期泛滥的规律性和埃及国土的相对与世隔绝给古埃及人们带来一种安全感和稳定感，可能也包括每天都会出现的日升日落，都使得古埃及人民对神灵致以无限的尊崇，也使得埃及人民形成了崇拜这种自然循环秩序的个性，他们推崇太阳神拉神，并且认为拉神会先惠顾那些离他更近的信徒们，所以埃及人修建了许多庞大的建筑，以期待能更早的获得神灵的眷顾，金字塔便是其中之一。最早的时候王公贵族的坟墓并不是以金字塔形式存在的，而是模仿贵族的住宅出现，里面有很多小房间，在地底深处会有一间墓室，这种坟墓后来被称为“玛斯塔巴”。古埃及古王国初期的第一座金字塔便是由“玛斯塔巴”变化而来，提及金字塔，人们首先会想到著名的吉萨金字塔群，胡夫及后来的两代君主斯夫拉和孟卡拉，都将其金字塔选址在位于吉萨西面几英里外的沙漠与绿洲搭界处，建造了被公认为埃及金字塔建筑艺术顶峰的金字塔建筑群。现代埃及以旅游业著称，金字塔业已成为埃及旅游的一个重要景点，吸引着来自世界各地的学者及游客，但金字塔终归属于墓葬，它拥有其他墓葬所共有的存放法老棺椁的功能，其结构也同古代墓葬相似，一般是由地下墓室和作为金字塔形式存在的地面建筑所构成。金字塔不断发展变化的历史也深受埃及宗教轮回观念的影响。既然生命可以轮回，那么对尸体存放的场所要求也就相当之高，所以贵族们对修建墓葬的重视远远超过了对建造世俗住房的关切程度，他们寻找能工巧匠以使其墓葬设施臻于完善。“埃及人主要关怀的是死亡，他们相信死者的灵魂要进入阴间，在那里，奥西里斯要根据他们在地上的生活方式来审判他们。”因此在发现的金字塔中，都保留着一个能够让卡跑出金字塔的小洞。金字塔等墓葬的建造体现了古埃及人对轮回观念的崇拜，他们相信只要墓葬安全，就可以顺利的等待来世。上至法老，下至王公大臣都在竭力建造属于自己的轮回转世场所，他们坚信在生前对墓葬的重视一定会得到神灵的青睐，重新回到世间。为了使死者在来世的生活更加舒适，古埃及人将金字塔等墓葬修建得愈加奢华，内部设施及功能也逐渐复杂和多样，来祭祀的亲人们不只是在节日里为死者们提供祭品，还要在平时举行各种丧葬仪式以确保他们轮回转世之后能够像今生一样衣食无忧、飞黄腾达。
二、方尖碑
古埃及人崇信永恒，他们认为巨大的建筑往往能够帮助他们到达永恒的彼岸，所以在古埃及历史上遗存下来很多巨大以石质为主的建筑群，当然他们选择石质的一个重要原因是因为石质建筑经久耐用，能够传承贵族们奢华的生活，并将其完整的带入轮回，以备来世继续享用。其中现存的方尖碑建筑基本都以整块花岗石材质为基础，在打造过程中碑身由下向上逐层缩小，而顶部则打磨成锥体，碑顶表面往往用金箔包裹，在阳光照射下犹如世间的太阳。古埃及人信奉轮回观念，他们崇信每天的日出日落就是轮回观念的最有力证明，而方尖碑便成为神和太阳在人世间的象征。现存最古老的两座方尖碑大约是公元前20世纪由第12王朝塞努斯尔特一世下令用玫瑰色花岗石材料打造的，每座碑约高20米，重约121吨，屹立于赫利奥波利斯城的“拉”神太阳庙前。为表示对神灵的崇敬和体现方尖碑的神圣，大约公元前16世纪时期第18王朝的国王们便用制造方尖碑的形式来纪念新国王的“诞生”。图特摩斯一世就层用玫瑰色花岗石在卢克索城卡纳克神庙第3和第4大殿中间建造了两座方尖碑，每座碑重约143吨，高约21．75米。后世的哈脱舍普苏女王也效仿图特摩斯一世的做法，耗时7个月在卡纳克庙第4和第5大殿之间为阿蒙神建造了两座方尖碑以示其庄严神圣，以获取臣民们对阿蒙•拉神的功德的歌颂与赞美，并在碑上刻下这样的文字:“在图特摩斯一世国王的指引下，我代表埃及臣民，心怀对阿蒙神的崇敬之情为圣父阿蒙•拉神立下此碑。而我也将因这两座碑而为世人永记。”“去修建记载你功绩的丰碑，修葺你的墓葬”，这是大约公元前1900年中期阿蒙内姆赫特一世(AmenemhatI)对其子赛索斯特里(Sesostri)从政方向的指导，因为宗教建筑意味着王权是神权在人世间的反映，阿蒙内姆赫特一世通过这句话教导其子要建立自己的功绩，并善于利用宗教来加强对臣民的统治。方尖碑代表了太阳神在人世间的象征，建造方尖碑则是世人对太阳神拉神崇拜的体现。每天的日出日落成为古埃及人信仰轮回观念最重要的佐证，永恒存在的太阳与尼罗河水每年定期泛滥的规律生动地向人们宣告了生命的延续和轮回，人们乐此不疲地在人世间建造可以让太阳神感受到世人崇敬之情的载体，而方尖碑便成为这一代言建筑，于巍峨之处传递着世人对轮回观念的崇信。
三、神庙
神庙是神灵们居住之地。在古埃及的文献中，这样记载了神庙的最初由来:“当世界上第一座山丘从混沌的大洋中升起，在山丘之巅，创造世界的神灵们便找到了他们的栖身之所”。这个传说证明了神庙的悠久历史。巨大的神庙是古代社会的一种常见的石造建筑，古埃及神庙建筑的造型经历了基本上保持一致，一般都是由庙前塔门、露天广场庭院、石柱大厅和祭祀神殿四部分组成的。古埃及神庙的重要功能就是供人们祭祀的重要场所，当然绝非所有人都可以进入最里面的神庙祭祀，普通平民最远只能到达庭院，而进行祭祀礼仪是只有国王和大祭司才能享有的特权。神殿里会供奉神像或法老的雕像，在盛大的宗教节日里往往会被抬出神庙与公众见面。另外，在人世间法庭的审判中，如果遇到难以裁决的案例，就需要将神像抬出并通过看神像“点头或摇头”来断案。古埃及人对神的崇拜带有明显的功利性。神庙多由选自尼罗河畔的大块花岗岩材料制成，神殿门前树立着巨大的方尖碑，以象征法老的权威像花岗岩石一样稳固，保佑人民在法老的统治下安居乐业，和谐相处。既然修建了巨大的神殿供奉神灵，那么神灵就有义务保佑埃及社会安定团结，如若不然就有被拆掉的可能，当然即使被拆掉，留下的石料也会被人抢空，因为古埃及人们认为这些石料也有神力，可以保佑他们免受灾祸，能够得到神灵庇佑，所以如果神庙在天灾人祸中被破坏了，那么留下的材料也会被二次利用，不是被用来重新打造神殿就是被人们哄抢一空。轮回观念中多提及人们在人世间的所作所为会影响到轮回的转世，这便是要求在人世间能够遵守玛阿特的正义教导，忠君报国。法老则成为玛阿特精神在人世间的代言，以正义的观念维持季节的轮回和秩序的永恒。在古埃及的神话传说中也这样记载了关于奥西里斯轮回转世的故事:奥西里斯传说是古埃及有位贤明的君主叫做奥西里斯颇受民众拥戴，但其王弟塞特则一直觊觎王位，并培养了自己的一干亲信企图取而代之。后来，塞特听从亲信之计，命人用黄金按照奥西里斯的身材打造了一口棺材，并扬言谁可以躺进棺材，便将此棺材赠与此人，于是设计把奥西里斯活活地密封于棺木中，并将其尸首肢解为数段扔到尼罗河里，奥西里斯的妻子伊西斯悲痛欲绝，历尽千辛万苦，遍寻丈夫尸体。最后在叙利亚找到，伊西斯找回奥西里斯的碎尸后便失声痛哭，其哭声感动了太阳神，于是太阳神便派阿努比斯等神补氐前来相助，他们把找回的奥西里斯的碎尸合在一起，并用麻布包裹成人形，这便是古埃及历史上第一个木乃伊。神灵们又给奥西里斯注入生命的气流，奥西里斯便复活了，由于已经无法活在人世，他便成为冥界的君王和审判之神。这一故事的流传便证明在古埃及，阴谋叛乱可能会置人于死地，但是正义观念可以感动神灵，使人重生，而玛阿特的正义观念便成为冥神奥西里斯建立的自然与人类之间持续关系的源泉，即正义终究会战胜邪恶。所以在古埃及的教谕文献中教导人们要遵守人世间的正义秩序，忠君报国才能在去世之后得到转世。现存古王国时期一篇名为《普塔霍特普的教谕》的文献中，法老就是神灵们在人世间的代言，他们往往通过神灵奖罚等方式决定一个臣子的命运:“好儿子，你看，这些超越世界的一切物质享受都是神的礼物，当你的心是刚正不阿的时候，神灵就会执行正义。这就如同你继承我，你是正直的，国王若对你所做的一切都很满意，就会允诺你延年益寿!像我在这世上做的正义之事并不少，我已经快110岁了，这便是国王的赠礼，这些荣誉远远超过了前辈，通过为国王执行神意，使我们可以光宗耀祖!”古埃及以法老为首的统治者也乐于使用这样不流血的宗教思想去控制和引导臣民，使他们可以做到忠君爱国，以维持法老的统治。在古埃及，轮回观念在不同时期的建筑中的表现也大相径庭。在古王国后，王权日渐为神权所代替，社会经济也日益凋敝，人们无力再建造豪华的墓室，而盗墓者的增多也使得墓葬建筑逐渐隐蔽化。同时，人们对如何能够得到轮回转世也心生疑虑，不再只拘泥于物质生活的奢靡生活，而是考虑是否符合正义的观念，神明们在决定死者的“命运”上扮演着日益重要的角色。古代埃及人轮回观念上的这一巨大变化，在一篇第一中间期的教谕文献文中得以体现。在这篇国王写给王子的教谕文献中，国王讲到:“审判死人的那些神灵们决不会心慈手软，他们只会按规矩办事。你知道那些明察秋毫的神明们在进行判决时该有多么可怕。不要指望今生今世的财富可以永远拥有，在神灵们的裁决下，人的一生只有一瞬间。在他们的审判庭里，一个人生前的善行和恶举被分别摆在他的两侧，以便他们进行审核。死者只有通过了这个审判，才能摆脱彻底毁灭的厄运。”随后，国王也指出如何能得到神灵的庇佑:“你若要使你在西面的居室(指坟墓)完好，你若要使你在墓地的驿站(把坟墓比作两个世界的中转站)牢靠，你只有通过守信用，只有通过遵循正义观念，因为这是走向轮回的唯一依靠。在神明眼中，遵循正义观念之人的一块面包比违背正义之人的一头牛还贵重。”古埃及人崇信轮回观念，他们坚信在人世间的行为可以影响轮回转世，这一方便是宗教思想在人世间的反映，同时也反映出古埃及以法老为首的统治者试图通过轮回观念控制人们行为的思想。
作者：王磊 单位：广东石油化工学院 高州师范学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