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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常瀛生先生

  常瀛生先生去世后,总提不起笔来写怀念文章。我想,人不在了也就不在了,写不写文章,其实已经和老人没关系了。悲伤在自己心里,写不写出来,也和别人无关——为什么非要写出来给别人看呢?陶潜诗云“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如此而已。我当时甚至想,老人在九泉之下肯定会笑话我:“你这是干什么呢?”笑过后,他还会说:“行啦,费那个心思干什么?有工夫念点儿书多好。”
  但是,话虽这样说,我却并未因此摆脱那份沉甸甸的惦念,心里总觉得阴沉沉、空落落的。每次从先生在安贞桥的故所走过,远远望去,我心里都很难受——今后再也见不到那位慈祥如父亲般的老人了。这个熟稔的地方,也仿佛变得陌生,离我渐行渐远,归入到我的记忆深处了。
  我差点做了先生的学生
  从20世纪90年代初识先生,到他去世,十几年里,我一直把他看作是一位导师、一位慈父,尽管从年岁上说我应该是他的孙儿辈。这么说没有丝毫的矫情。这些年,在思想上得到他的点拨、指引,逐渐成熟起来;在学问上,看着他的书而读,长见识、增阅历;在物质上,得到他的惠赐就更多了:书籍、字画、砚台。总之,我这十几年的成长,和先生的帮助是分不开的。
  当初,我刚到北京市文史馆工作的时候,由于工作上的机缘结识了先生,并与先生一见就如同故交。加之我的许多生活习惯,诸如早睡早起,不贪油荤、只好素食等与先生何其相似,因此他若参加文史馆组织的会议或活动,馆里都是安排我与先生同吃同住。一是便于我照顾先生,二是由于我们爷儿俩实在是气味相投。交往多了,他见我老实勤快,遇事又爱多问一些问题,于是就写信给文史馆的领导,打算收我做他的学生,学习满语。由于我知道自己在语言学习方面的水平实在不高,确实担不起承前启后的重任,与其到时候让先生失望,不如马上就向先生坦诚地解释一下。于是,我专门到先生的住所向先生解释我不能做他学生的原委。先生听着我力所不及的理由,看着我诚惶诚恐的目光,沉吟了半晌,然后慢慢地摆了摆手,像是自言自语般喃喃地说:“不说了吧,不说了吧。”但先生并未因此而疏远我,还是一如既往地关心我、惦记我,我也一直坚持有事情与先生联系,没事情就经常到老人住所看望先生的习惯。每次见面,先生总是拉着我的手真切地问:“乃父还好吧?”他的关心,每每让我备感温暖。先生这么大年纪,还经常惦记着我的家人,实在令我受宠若惊。
  先生的学问,总结起来就是,为满汉文化的传承而坚守。尽管这些年他超然世外,不食人间烟火,但他不同于旧时代的文人。在他的眼里,社会上的一场场运动,无论先前的“新生活运动”,还是之后的“文化大革命”,都不过如“皇帝的新衣”——闹剧而已,因而也就无法让他的头脑发热。他的这份坚守,是不逃避作为知识分子的责任,是对世俗生活和个体生命价值的充分肯定,是对人生沉潜之后的深刻感受,是对人间一切美好事物的深深留恋。
  爱新觉罗·瀛生的老北京城
  先生叫爱新觉罗·瀛生,名文蓬,字瀛生。笔名常瀛生、安吉。1922年12月出生在日本横滨市,祖籍辽宁省新宾满族自治县,是清太祖努尔哈赤之十三世裔孙,清朝最后一代多罗顺承郡王爱新觉罗·文葵之胞弟。1945年毕业于北京大学农学院。曾任燕京大学农科助教,中央人民政府出版总署编译局、人民教育出版社编辑,北京农业大学讲师、高等教育出版社农学编辑室主任、镇江农业机械学院教授等职。在20世纪六七十年代的十年浩劫中被打成反革命,1978年得以平反。平反后,瀛生先后在商务印书馆、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任编辑,参与修订了郑易里编著的《英华大辞典》、《中国大百科全书·生物学卷》,参与编译完成了《简明不列颠百科全书》。自1951年至今,瀛生撰著和翻译并已正式出版发行的图书已有二十六部。由于瀛生对百科全书事业做出了很大的贡献,还特别受到了国家新闻出版总署的表彰。
  先生幼年的时代,正好是“满汉文化”融合的末期。两种文化的结合,不仅使先生成为研究满语专家,也使他成为研究满汉习俗的专家。
  一说到“老北京”这三个字,先生就意犹未尽、无比兴奋。似乎老北京那些残灯末庙的遗风,给先生留下了许多太过熟悉的记忆:琉璃瓦、皇城根、窄胡同和铛铛车。这些个老物件儿,听着都是那么的舒坦,那么的亲切,或许,还有那么一丁点儿的感动……和先生攀谈的时候,看着他眉宇间那闪烁的目光,你就不难发现,先生对老北京城的那份眷恋是多么的执著,真令人有“瞻之在前,忽焉在后”的感觉。
  先生总不闲着,隔不多久,就要写些事关老北京城的趣闻轶事。什么老北京的婚礼中的满族习俗,老北京的丧礼中的满族习俗,老北京口语中的满语以及老北京小吃中的满族食品等等,不一而足。我喜欢先生的文章,字里行间流露着娓娓而谈的平民语调和典雅朴素的书卷气,就像人生的哲学,追根溯源、透彻清晰,又亲切自然、朴实无华。
  聊起这些文章,先生就像率真的孩子那样笑着:“我可不是专家。我写的,是我记得的。大家看看就行了。”可是,对于那些我们耳熟能详的民俗,如数家珍的小吃,先生确实知道得很多,更重要的是,他以亲闻目睹纠正了不少错误的传闻。这,大概就是“礼失求诸野”吧。
  “说说老北京婚礼中的习俗吧”,先生的话匣子一下子打开了,“比如说送订婚的礼物吧,汉族是男方向女方送衣物和首饰,满族则是男方向女方赠酒、肉、衣料、首饰以外,还要送荷包和如意。荷包源自狩猎者的习俗,本来是猎人出猎时系于腰间以盛食物的小袋,后来成为满族服饰。如意原本不是满俗,但清代皇帝向大臣赐物以如意为贵,故如意进入满俗之内。这是满汉二俗在互相融合中仍然保留了各自特点的地方。可也有一些满俗完全进入了北京的婚俗里,比如说喜轿一进男家门,过火盆、过马鞍,新郎对轿射三支箭,那就完全是女真族的旧俗了” 。
  说到烹调,瀛生更是津津乐道。“其实,‘砂锅居’就是道地的满族风味菜馆”,先生说,“‘砂锅居’的煮肉分为两类:一类是不经烧烤,直接将肉用白水煮,称为白肉;一类是先将肉用炭火微烤,然后入水煮,煮成的肉称为胡肉,肘子称为胡肘。川菜中的‘连锅汤’和‘回锅肉’,就是由‘砂锅居’的煮白肉发展而来的,只是‘回锅肉’加了豆瓣而已。为什么四川菜里有白肉呢?道理很简单,是成都驻防的满蒙旗人将这个吃法带入四川的。四川人很讲究烹调,将白肉加工改进,遂使‘回锅肉’等菜成为川菜名味。走遍全国,讲究吃白肉的只有北京、四川和东北三省。”
  还有小吃,先生说:“炒肝儿、灌肠、面茶、萨其玛这些小吃,都是满族食品。这些食品由满族人带到北京,经过加工改进,才逐渐成为了老北京的小吃。”
  历经几十年的风雨沧桑、世事变迁,北京城变得越来越不像先生记忆中的那个北京城了。“没办法,这是生活啊!”先生曾经无限感慨地说。或许,我们也只有在夜久更阑时分,在午夜梦回之际,才能再看到那个他所熟悉的老北京——随处可见的牌楼、叮当作响的电车和小贩们沿街的吆喝声……
  大德曰生的情怀
  在先生的生命情怀里,处处显示出他纠结的矛盾情愫,一方面,是他对人生的看透——从生到死,白驹过隙,忽然而已,身后一切都归于寂灭,也就一切都变得毫无意义;另一方面,在“畏天命”之余,他又洋溢着理想,看清了事实又不能放弃追求,“大德曰生”——只要能让小民活,并且活得尽量长久,就是最高的价值标准。正因为这样,在2000年8月间,先生经过长时间的考虑最终决定,为了能对生命科学做出贡献,把自己身后的遗体赠献给母校北京大学。先生想得很豁达:“把我自己的遗体赠给母校,是我一生的宿愿。”如今,先生的愿望实现了,老人的遗体已制成人体骨骼标本(骨架),放在了北京大学医学部解剖学及组织学胚胎学系,作为大体解剖学(解剖学)和显微解剖学(组织学)学习和研究的标本,供医学界进行骨学教学和学习之用。
  现在,先生走了。我时时感到失去了一位导师,一位慈祥的长者。往昔在他身边的日子,历历在目,挥之不去。近些年来,我曾有过交往、获益良多的几位老先生,如齐良迟、史树青、罗哲文都先后走了。如今先生也走了,偌大的一座北京城,在我的眼里,已经有些空落落的。我意识到,他们的那个时代随着他们的离开,也将一并远去。每念及此,我都不禁为之黯然:冥花素、冥花黄,青烟袅袅一炷香,多少哀思话短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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