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关于女性主义文学批评
特别在女性形象塑造这一方面，美国吉尔伯特和古芭的女权主义名著《阁楼上的疯女人》（1979）中研究了西方19世纪前的男性文学中的两种不真实的女性形象———天使与妖妇，揭露了这些形象背后隐藏着的男性父权制社会对女性的歪曲和压印，所刻画的女性形象多是一种虚假的形象，与现实生活中的妇女形象不符，只是反映了男性作家的性别偏见和置妇女于从属地位的愿望。即塑造的目的都是向男性奉献或牺牲，女人不是被描写为温柔、美丽、顺从、贞节、无知、无私的“天使”形象或理想女性，就是被描写为淫荡、风骚、凶狠、多嘴、丑陋、自私的“妖妇”形象，她们是一切，是女儿，是妻子，是母亲，但惟独不是她们自己，她们成为男性奉献品或牺牲品。这种做法是将男性的审美理想强加在女性身上，要求女性以天使型女性为榜样,无私奉献,否定自我,屈从于男性的专制和权威,否则就会被视为令人唾弃的妖妇。这一意图剥夺了女性形象的生命力和创造力，把她们降低为男性的附属品，而满足了父权文化机制对女性期待和幻想。妖妇型的女性形象对男性而言是一种威胁和挑战，也是男性所厌恶和恐惧的，它表现出男性文学的“厌女症”。在吉尔伯特和格巴看来，历来男性作家笔下的女性形象，无论是天使还是恶魔，实际上都是以不同方式对女性的歪曲和压抑，这反映出父权制下男性中心主义的根深蒂固和对女性的歧视、贬抑。当代女性主义批评的启蒙者之一，伍尔夫也提及到，在主流话语中缺乏妇女的声音，大部分文学作品中的女性其实都只是说着男性作家要她们说的话，做着男性作家要她们做的事。按照自己的意愿，模式化简单将其形象塑造为“天使与妖妇”。
二、爱丽丝的形象分析
《舞姬》这一小说产生的时代背景，正是明治维新时期，日本打开锁国大门，学习欧美的先进知识并以文明开化为契机走上了近代化的道路。男主角丰田太郎作为作者森欧外的分身，出生成长在“立身出世”主义时代，通过接受新式教育，掌握全新的、为时代所需要的技能，从而实现升官发财梦想。一方面，日本国内大批的知识分子纷纷远赴海外留学，学习先进的西方知识及西方文化，虽然在男女性别地位上受西方影响颇深，但另一方面由日本传统的男权文化意识所支配的社会文化在文学作品中体现出来，特别是有男性作家在塑造女性人物形象时，正如本文拟从文中所塑造的女主角形象入手，分析其中蕴含着的男性意识。
（一）容貌
首先，女性容貌是讨男性喜欢的基本条件是由封建社会以男性为中心的价值观所决定的。大部分的女性依靠男性赖以生存，从属于男性。而从属地位的获得和位置年轻和美貌理所当然是当居首位的。文本中对于爱丽丝的容貌，在好几处体现出来，丰太郎与爱丽丝初见时，写到：她看上去约莫有十六、七岁。头巾下面露出金黄色的秀发，衣着也还整洁。听到我的脚步声，她回过头来。我没有诗人的妙笔，无法形容她的容貌。她那泪光点点的长睫毛，覆盖着一双清澈如水、含愁似问的碧眼。她只这么一瞥，便穿透我的心底，使矜持如我也不能不为所动。另一处丰太郎与爱丽丝在家时，她长得十分美丽。乳白色的脸庞，在灯光映照下，微微泛红。手脚纤细，身材袅娜，绝不像一个穷苦人家的女儿。作为穷苦人家的女儿，没有给读者留下“面容憔悴，衣衫褴褛”传统形象，而是以“不像一个穷苦人家的女儿”这一外表形象下了定义。从这两处容貌的描写可看出爱丽丝的美貌，这正是天使女性形象的首要条件。
（二）教养
爱丽丝虽然家境贫寒，处于连父亲去世都无钱下葬的处境，但我们从作者的描述中，爱丽丝呈现给我们的是知书识礼、有教养的女性形象。丰太郎初次去爱丽丝家，写到房间的摆设时：屋子中央有张桌子，桌上铺着好看的台布，摆了一二本书和照相本，瓷瓶里插着一束名贵的鲜花，和这间屋子不大相称。从房间内的陈设可看出爱丽丝的教养，此外，文本中谈到爱丽丝的职业时：舞蹈演员好比“当代的奴隶”，身世是很悲惨的。为了一点微薄的薪金，白天要练功，晚上要登台，走进化妆室，虽然浓妆艳抹，华服盛饰，一出了剧院，却常是衣食不周的，至于那些要赡养父母的人，更是说不尽的艰辛。所以，据说她的同伴当中，很少有人不沦落到兼操贱业的地步。爱丽丝之所以能够幸免，一方面固然由于她为人本分，同时也因为有刚强的父亲多方回护。“她自幼喜欢读书”从这些语句中特意强调及证实爱丽丝与一般贫家女孩的不同之处。知书识礼，洁身自好。从这方面的描述，更看出作者在刻画这一人物形象时作为天使女性的形象，其教养亦是必不可少的条件之一。
(三）爱情的态度
而女主角爱丽丝对爱情的态度我们也可看出作者对这一形象的塑造，正如文本中恰如其分的写出爱丽丝的哀愁，证实丰太郎对爱丽丝的帮助是非常必要的，且这个帮助是无任何不良企图的，从而达到提升丰太郎形象的目的（不是随意玩弄女性的花花公子形象）不能忽视的是文中提到爱丽丝与丰太郎相恋后，详细描述了他们相爱的细节，而且，相对于封建意识浓厚，对待爱情态度与自己截然不同的丰太郎相比，爱丽丝对待爱情的态度显得更为高尚，在没有婚约的前提下，与其同居进而怀孕，可看出对男主人公毫无保留的爱意，在得知因相泽的引荐与天方大臣见面时，不仅用心精心准备，还对其说“倘如你有飞黄腾达的一天，即使我的病不是母亲说的那种，你也不会遗弃我吧！”,丰太郎在俄国之行时，爱丽丝在给他的信中处处道出思念之意，及至爱之切。旅行回来后，“生下来的孩子准会像你，有一对黑眼睛。哦，我连梦里都看见你这对黑眼睛！孩子生下来以后，你这好心人，不会不叫他姓你的姓吧？”这些包含感情的语句中我们可读出爱丽丝对于男主角的浓浓爱恋及依恋之情，而且也是作为天使型女性形象的代表。以上，从作者对爱丽丝的容貌、教养及对爱情的态度的描述来看，爱丽丝不同于普遍意义上的舞女，与传统形象中的贫困潦倒、从事舞女工作的女性形象截然不同，读者可看出作者对主角爱丽丝的美化，而这正是作者对其形象的各方面美化的结果，力图以理想的女性形象去刻画才给读者留下这一印象。正如女性主义文学所指出那样：天使型女性满足了男性的心理期待和审美意向。女主角爱丽丝正像作者所叙述的那样，整篇呈现的是温柔似水的女性形象。也为促进与男主角之间的爱情提供了先决条件。对此，评论家谷泽永一说道：爱丽丝的形象这次明显是进行了极端的美化，毋庸置疑，通过这部小说，作者在人物塑造方面没有脱离以前的手法，导致悲剧的归因应一切归于太田个人，爱丽丝可以说是一名纯粹意义上的牺牲者。虽然文中男主角有“对好友相泽有一点愤恨”之说，但通篇读来，作为男主角的“我”才是最主要的原因，而在现实生活中，作者森欧外与其男主角太田丰太郎有其相同的经历，为仕途发达而斩断情缘。就这一点来说可以说鸥外态度的片面化，而也不能把这种单纯的体现方式看成为一种偶然，只能说是作者构思的结果。此评论将作者美化爱丽丝的目的准确呈现。而作者描述的爱丽丝“出淤泥不染”的性格，正是他大加褒扬和赞颂的理想女性形象--天使形象的代表，最终成为男权社会下的牺牲品。爱丽丝的美是爱情发生的必然，在功名面前，爱情必须是要被牺牲的逻辑推理。综上所述，本文从女性主义文学的视角对文本中出现的女主角-爱丽丝这一形象进行了探讨及分析，尽管爱丽丝是作为男主角丰太郎的陪衬出场的，所描述的一切最终都是为了凸显男主角的无奈。呈现出男性作家笔下的女性形象是没有自我，所有的一切都是为显示男性服务的，虽是明治维新时期的社会背景，但处于男权社会的意识主导下，即便是受西方文明洗礼的男作家也摆脱不了根深蒂固的男权意识，在“立身出世”的信条下，女性及爱情只能退居第二位。作为今后的课题，小说中，父亲角色的缺失农村农业论文，在两人爱情中，东西文化及思想的撞击都是值得探讨的内容。
作者：潘亚萍 单位：湖北师范学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