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美国高等教育质量认证模式的特点
1.院校自愿主动寻求质量认证质量认证是院校的自愿行为，而非政府的行政命令。院校可以自行选择是否认证、采取哪种形式的认证。然而，为了获取联邦政府的资助，以及提高声誉，招收好的生源等，院校都会主动寻求认证。2.质量认证机构具有独立性民间中介机构是美国高等教育认证制度的主要运行机构，独立性是它的显著特点。它不从属于任何社会团体、个人、某些高校或某个政府部门，而是作为一种法定的中介机构，为院校提供通过认证以满足公众问责要求的服务。在制定认证标准方面有较大自主权，经费也有很强的独立性。3.认证过程体现民主性美国高等教育质量认证的民主性，主要体现在认证职能的分散和社会大众的广泛参与上。分别由全国性认证机构、区域性认证机构承担的认证活动，有效地避免了职能集中可能带来的种种弊端。另外，公众代表至少要占认证机构裁决委员会的1/7［6］，这种参与无疑增强了认证过程的开放性和透明度。4.强调对认证机构的监督与管理美国各认证机构在对高等院校进行质量评估的同时，其自身的可信度与公正性也要受到监督。对认证机构的监督、制约与协调以两种方式进行，即联邦教育部的官方认可和民间的行业认可，二者互相补充。认证制度的这些特点在很大程度上保证了认证活动的科学性与公正性。认证机构一方面作为高等教育质量的“守门员”，另一方面为院校抵制政府的干预，充当着政府和院校之间的“缓冲阀”，促使政府、认证机构、院校之间形成了比较稳定、有效的制衡关系。当然，近年来，认证模式也遭到一些质疑，如有人认为认证仅满足于符合最低标准，通过认证并不代表教育质量高；学生和家长认为认证信息不充分，信息的透明度还要进一步提高；院校认为认证费用太高，给自己造成了沉重的负担［7］。然而瑕不掩瑜，近年来，日本、荷兰、印度等国家陆续引入认证模式的理念和做法，把认证作为保障高等教育质量的重要手段。
二、院校审核模式
院校审核（InstitutionalAudit）模式由英国首创，是一种通过类似财经系统的财务审核方式，不鉴定受审院校的学术水平本身，而对院校内部保障学术水准和质量水平的机制的有效性、真实性、可靠性，以及为达到既定目标而提高自身学术水准的方法技术、维持质量的规则程序及实际应用情况，即内部质量保障机制进行考察和评议，确保各相关主体之间的质量承诺、质量信任的有效性（如图2所示），进而实现质量保障目的的评估模式。
（一）英国院校审核概况
英国高等教育系统曾有两套并行的外部质量保障体系，一是高等教育质量委员会（HigherEducationQualityCouncil，HEQC）在院校层次上着手进行的学术质量审计，二是高等教育基金委员会（HigherEdu-cationFundingCouncil，HEFC）设立教学质量保障委员会（QualityAssuranceCommittee，QAC）负责实施学科层次上的教学质量评估。上述两套不同的高等教育质量外部评价体系在实践中引发了诸多问题，所受指责日益增多，如评估背离了英国学术文化的核心价值［7］、评估结果的公信力不足［8］（146）、评估结果效用有限［9］、评估活动花费巨大［10］、高校负担沉重、滋生不正之风等。在此背景下，政府、高等院校和拨款机构等方面都意识到有必要建立统一的高等教育评估框架和标准。1997年，高等教育质量保障署（QualityAssuranceAgencyforHigherEducation，QAA）宣告成立，作为独立于政府和院校之外的具有权威性的第三方专业评估机构，主要目标是鼓励高等院校不断改进质量管理体系，核心工作是为评估英国高等教育的学术标准和质量提供较为统一的参照系，试图将原有院校层次的审计和学科层次的评估融合起来。2003年，QAA终止了院校层次的质量评估，开始正式实施以院校审核（InstitutionalAudit）为主要形式的外部质量保障模式。在理念上，院校审核有别于过去的质量评估，其显著特点是强调高等教育质量保障是院校自身的责任，审核的重点不在于直接评估院校的教育质量，而是评估院校内部质量保障机制的有效性。2002-2005年为过渡期，审核范围覆盖英格兰和北爱尔兰所有高等院校，每所院校一次。2005-2011年进入稳定期，开始实施6年一个周期的院校审核，面向英格兰和北爱尔兰所有高等院校。
（二）英国院校审核的标准
在院校审核过程中，审核小组成员根据一些外部参照系对院校的基本学术标准和教学质量进行考察，这些外部参照系主要包括：（1）高等教育资质框架（TheFrameworkforHigherEducationQualifica-tions），它明确界定了各层次学历和学位的学术标准和质量准则，要求全国各高校均采用框架中规定的学历、学位名称；（2）学科基准陈述（SubjectsBenchmarkStatements），它在学科范围内明确了学位的标准和学科的内在要求，对每类学科都制订了各层次学位和学历教育的基本学术和质量标准；（3）专业规范（ProgrammeSpecifications），规定了某一专业的学术和质量标准，具体描述了某个专业的预期学习结果，获取这一结果的途径及评价这一结果的方法等；（4）QAA行为准则（CodeofPractice），对学校的质量管理和运作提供了工作原则和行为指南；（5）欧洲高等教育质量保障联合会（EuropeanAssociationforQualityAssuranceinHigherEducation，ENQA）制定的欧洲高校内部质量保证标准与准则。2005-2011年实施新一轮院校审核，其宗旨和目标是：确保院校具备有效的方法，以保障其学位和资质的学术标准都能达到英格兰、威尔士和北爱尔兰高等教育资质框架的要求，同时合理行使其授予学位的合法权利；确保院校具备向学生提供高质量学习机会的有效方法，无论是授课型还是学术型学生，都能获得相称的高等教育学位和资质；确保院校具备提升教育质量的有效方法，尤其要加强对监督、内/外部检查中所获信息和利益相关者反馈信息的使用。［11］（2）审核重点关注的领域和具体内容，与2002-2005年的审核体系相比，有所变化，具体见表4和表5。
（三）英国院校审核的程序
英国院校审核的大致流程为：（1）前期准备；（2）预备性考查；（3）材料准备；（4）简要考查；（5）审核考查；（6）后续工作；（7）公布结果。2005-2011年新一轮审核流程的具体安排，见表6。
（四）英国院校审核模式的特点
1．审核机构具有相对独立性QAA是一个接受高等教育基金委员会（HEFC）契约委托与院校费用资助的独立法人机构。机构经费来源渠道多元，其中拨款机构的合同拨款、以及院校缴纳的评估费用和资助是其主要来源。该机构主要对社会、学生和高校负责，不受英国政府的直接管辖，但也对高等教育各项政策的制定提供相关信息和建议。多渠道的资金来源不仅保证了机构的日常运行和开支，也使其不必依附于任何团体或组织，为其独立公正地行使质量保障职能提供了经济保障。2．审核人员体现多元化和专业化审核小组成员的水平是达成审核目标、保障审核质量的关键因素。在审核小组成员的构成上，既有院校代表，有高等教育基金委员会成员，也有来自具有丰富实践经验的工商业界的独立人士。这种广泛的人员构成体现了各方利益的均衡，同时也保证了机构运转和管理的公正性和合理性。在评估人员的选拔、培训、管理上强调专业化，制定了严格的工作要求。比如：新任命的审核负责人必须参加审核培训课程，接受访问管理及其相关技能培训；实行避嫌原则，审核人员不得参评与自己有关系的院校；审核人员在评估中必须秉公行事，公正客观，否则将受到处罚。3．审核目标体现问责与提升间的平衡审核的目的在于加强院校对学术标准和有效管理的责任，鼓励院校完善内部质量保障机制，将外部的质量要求转化为院校内部的自觉行为。一方面，审核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相关利益主体对院校质量保障体系执行效果的监督和问责，负责发布院校学术质量标准、公共资金的有效利用情况等信息，制定和发展高等教育的质量保障框架，就院校学位发放权和是否有资格享有大学头衔等问题向政府提供建议，因此体现出较强的服务和督促功能。另一方面，从审核的实践来看，QAA与接受审核的院校之间存在很强的协作关系。比如审核过程中可能涉及的改进措施会与院校进行必要的协商与沟通，考虑院校自身发展的需要，帮助院校提高教育质量，建立良好的社会声誉，体现了对院校主体性的尊重，从而有利于调动院校质量改进的积极性。这种以外促内的审核模式在英国特色的院校自主、学术自治的管理体制背景下，促进了内外部质量保障的结合，即在对学生、家长及其他人士负责的同时，也贯彻了政府关于高等教育整体发展的方针和政策，有利于实现政府、院校和社会之间的利益均衡。4．审核程序体现趋小的干预性和灵活性审核所遵循的重要原则之一就是更轻接触（lighteroftouch），意指趋小的干预性。循此思路，自2006年实施的第二轮审核起，单所院校的审核时间由原来的40周压缩至28周，学科层面的追踪审计也开始采用更加灵活的方式进行，审核程序更加简便。上述调整力图在发挥检验院校内部质量保障体系实际运行效率功能的同时，避免沦为以往学科评估的翻版，尽可能给院校在学术及质量保障的特色化做法留下足够的自主空间，尽可能减少对院校正常教学与管理工作的干扰。5．审核功能体现拓展性和发展性通过两轮审核流程的比较可以发现，审核的各个方面都在不断调整。比如：审核领域有所扩展和改周海涛等：高等教育质量认证模式和院校审核模式进；审核信息来源渠道更加多元，特别注重对院校发布的教学质量信息的使用；审核工作保持阶段性的自我反思和检查，及时发现不足并改进。在审核的国际合作与交流方面，QAA正加紧融入欧洲高等教育区的质量保障活动，以期在院校质量相关信息的获取、发布、共享、咨询等方面表现出更强的服务性，更好地发挥其联系政府、院校和公众的桥梁作用。上述调整和改进为审核模式赢得了可喜的成果。自2002年实行新的院校审核方式以来，进一步赋予了高校在质量评估与保障上的自主权，成效明显，过去种种批评意见大为减少。上述对美国高等教育质量认证模式和英国院校审核模式作了分析，希冀对中国高等教育质量评估工作的改革发展提供积极的参考和借鉴。
作者：周海涛 杜云英 刘丽 单位：北京师范大学 中国教育科学研究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