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方言是地域文化的活化石,集中体现了一个地区的地域文化,因此可以借助方言来研究地域文化。东北方言中的动物隐喻词是东北方言直白幽默、表达精简准确的集中体现,本文通过研究动物隐喻词,发掘其所蕴含的东北特色地域文化。
关键词东北方言;动物隐喻词;地域文化
方言多是由山川阻隔的地理环境及对外沟通不畅的社会因素造就的,其蕴含的深刻的族群认同感使其在某种程度上又具有排外性。所谓排外性指的是方言区别于普通话和其他方言的特殊发音方式以及某些方言词汇的特殊含义。有些方言的语法结构甚至完全背离于普通话。由于东北方言无论是在发音方式还是方言词含义方面同普通话的差异都较小,所以从研究的角度看,这种细微差异性使得东北方言不具备像闽、赣方言这种排外性强的方言所具有的典型意义,但也正是由于东北方言同普通话发音相近、语法结构相近,具有语义直白、易于理解,风趣幽默的特点,才使得东北方言渐渐成了强势方言。对东北方言的研究不应只停留在语音、语法及词汇构成等语言层面上,还应透过语言的表层,挖掘其蕴含的地域文化。甄别东北方言中的一些特色词汇,研究一些有特点、有历史沉淀的词汇,挖掘其背后隐藏的历史文化因素,应成为研究东北方言的关注点。
一、东北方言中的动物隐喻词
东北方言的日渐流行,是同其语义直接、风趣幽默、表达精准省力分不开的。许多人都认为东北话特别“赶劲”,这是因为东北方言的某些表达方式简单,既能直指问题要害,无须太多的描述与解释,也可让人清楚的明白,并且所用语词还非常传神幽默。其中较具代表性的就是一些动物隐喻词。东北方言中有许多动物隐喻词,如“打狼”,意指“落在最后”;“虎着儿”,指的是“做事鲁莽,做事之前没经思考,没有分寸”;“熊色”意思是“软弱无能,受欺负后的委屈、不抗争的样子”;“土鳖”强调的是“没见过世面”;“傻狍子”则是对那些“不精明,好奇心浓重,却又缺心眼的人”的一种称呼。在东北方言中还有许多类似的例子,它们都是东北人日常生活中耳熟能详的词汇。事实上,他们不只是简单的修辞现象,在某种程度上反映着东北人的认知方式,是东北特色地域文化的集中体现。用现代隐喻理论看,隐喻是一种认知方式,是人们认知世界的工具。动物隐喻通过联想动物与人之间的某种共性,搭建起了动物与人的认知桥梁,把动物的某些特征投射、反映到人身上。由于我们已经熟知动物的一些特性,所以当我们使用动物隐喻词的时候,就很容易明白其指代的意义,不用多费言语,这就达到形象、直白、省力的表达效果。联想在动物隐喻词的形成过程中发挥着重要作用,因为“联想是动物语词产生文化意义的重要基础。语言具有两方面的特点:共性和相对性,而不同民族的文化既有共性,又有相对性。语言中的词汇共性联想来自我们对人类自身以及赖以生存的一切外部条件,乃至整个人类社会文化背景所存在的共性所达成的某种共识。”[1]由此可见,动物隐喻词的背后是文化联想。需要注意的是,不同民族、地区对动物有着不同的认知,所以反映在动物隐喻词上的联想意义也不尽相同,动物隐喻词具有鲜明的民族、地域烙印。要想全面、透彻地了解动物隐喻词,就不能回避动物隐喻词隐含的地域文化。
二、东北方言动物隐喻词所蕴含的东北特色地域文化
(一)动物隐喻词体现了东北地区人们对自然的亲近。在古代,人们的生产生活方式受地理环境、自然条件的制约。东北地理环境优越,被三山三水包围其中,自然资源极其丰富。东北地区多山、多林、多水,“棒打狍子瓢舀鱼、野鸡飞到饭锅里”“水过千层网,网网都有鱼”等谚语就足以证明东北地区优越的自然条件。东北地区的人们长期依赖自然环境进行生产和生活,在东北人的潜意识里,虎、熊、狍子、鹿、鳖等动物哺育、滋养了他们,在心理上拥有与这些动物的亲近感,因此人们就通过现实与联想意义的重合,把动物形象融入了人们的日常生活用语,甚至有些词汇一直延用至今。我们透过这些动物隐喻词,可以管窥早期东北地区人们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生活方式,以及对自然的亲近。(二)动物隐喻词体现了东北地区的宗教文化东北方言中众多的动物隐喻词与东北历史上盛极一时的宗教———萨满有着较为密切的联系。记载萨满教的最早文献《三朝北盟会编》中写道:“兀室奸猾而有才。……国人号为珊蛮。珊蛮者,女真语巫妪也,以其通变如神,粘罕以下皆莫能及。”[2]据《女真史》载“女真人信奉的是珊蛮教。这是一种没有系统教义、教规,以‘万物有灵'为思想基础的原始宗教。又是崇拜自然、崇拜图腾、崇拜祖先的多神教”。清时,萨满教在东北地区流传甚广,由于医疗条件落后,人们愚昧无知,碰见生病、灾祸,当地人就会以为招惹了“没脸儿的”,于是就会请“大仙儿”“二仙儿”来“跳大神儿”。[3]萨满教“万物有灵”的观念给大自然中的万物披上了一层神秘的外衣。在古代,面对大自然的威力,人们无力抵抗,只能顺从依赖大自然,对它产生无上的敬畏。而萨满教“万物有灵”的宗教观念契合了人们的心理,宣扬山、水、风、虎、狼、豹等万物皆是神灵化身,面对自然万物都应像对待神灵一样崇尚祭拜,它把人们对大自然的敬畏上升到了对神秘莫测宗教文化的尊崇。虽然“万物有灵”,但动物更受早期东北人的青睐。一方面,由于早期东北地区农耕经济不普遍,人们主要依靠打猎、捕鱼为生,捕获的獾、熊、狍及打捞的鱼在东北人眼里是食物之源,甚至是生命之源,是动物滋养着他们,他们与动物更亲近;另一方面,相对于植物及其他自然要素如风、雨、山、河等,动物具有生命力和灵性,特性也更为明显,易于挖掘动物与人之间的相似性,并通过联想建立某种联系。所谓的建立联系,就是建立隐喻的认知机制,人是本体、动物是喻体,动物的某种特征投射到人身上,就赋予了动物一定的社会意义和感情色彩,所以在建立隐喻认知机制方面,动物具有天然的便利性。因此,在东北方言中,动物隐喻词的数量众多,并体现着当地的宗教文化背景。此外,“几乎所有的宗教经典都充满了隐喻,如果不能对这些经典的隐喻进行合理的解释,宗教文本就难以理解。‘为理解而相信,为相信而理解’乃是宗教现象学的箴言。”[4]可见宗教也会有意识地借用动物形象来传递某种神秘、不可言说的信念。正是基于这样的宗教文化背景,众多动物形象开始出现在萨满教词汇中,并慢慢融入方言中,形成了如今仍广泛使用的动物隐喻词。
三、结论
方言是地域文化的活化石,能精准地反映当地的人文信仰、生活传统和民族习俗。在研究方言时一定要透过语言表征发掘其文化本质。东北隐喻词的形成同东北地域文化有着极为密切的联系,具有鲜明的东北地域文化特色。因此,可以把方言词作为媒介研究东北地域文化,同样也可以从文化角度研究语言的形成因素,语言与文化相辅相成,互为倚助。
参考文献
[1][4]王清.动物隐喻的认知和应用研究[D].上海:上海交通大学,2008.
[2]徐梦莘.三朝北盟会编(卷三)[M].北京:商务印书馆,1982.
酒店管理论文 [3]数字农业论文王世凯,杨立英.东北方言与文化[M].北京:中国国际广播出版社,2014.5-6.
作者:秦初阳 单位:沈阳工业大学外语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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