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追求精神自由
禅宗思想能够抓住人性的弱点并构筑一个完美的精神世界,这也是禅宗思想流传至今的重要原因。“在禅宗的思想里人与自然是相融的,每一颗心都是一个宇宙,正如一花一世界,一树一菩提。”[2](p98)我与自然一体,对自然充满了浓浓的关切之情,将人的生命力合自然的生机看做一体并让人类拥有永恒的精神国度。人不快乐的原因在于追求的过多,为自身加上了许多的负累,禅宗则是让我们追求精神世界的自由,懂得放开自己。
二、禅宗的审美追求
(一)禅宗生态美。禅宗是充满生机和生态美学的一种智慧,它对待人生的态度也是积极向上的。“禅宗思想里的佛性智慧体现在万物之中,通过审美的心境来看待自然万物并予其勃勃的生机,正如‘青青翠竹尽是法身,郁郁黄花无非般若’。”[3](p76)禅宗的眼里万物都是有生命的,众生都是平等的,我们应当尊重所有生物的生命历程,方可维持生命物种的多样性和生态系统的稳定性。用禅宗的审美心境看待自然万物和保护自然。禅宗美学的意义在于让人们反思自我、感悟生命。邓绍秋教授在《禅宗生态审美研究》中指出“:生物生态和心理生态是最低级的生命存在属于身心活动的层次,同自然联系紧密;社会生态、科学生态、文化生态、伦理生态和审美生态是高一级的属于精神意义的层次,主要包含生命个体与社会群体之间交流、对科学的研究、对文化的传承、受到的道德约束和个人审美。”[3](p94)人的各层次精神生态系统相互作用、相互渗透并展现出各种组合。
(二)禅宗意境美。“禅宗的‘顿悟’也称作‘妙悟’是中国审美理念发生改变的主要因素,使得中国人的审美由物化升华到意境(审美)。”[4](p80)禅宗审美的逐步发展将意境审美推向了成熟阶段。禅宗美学对于精神空间的构建更为专注并予其空灵感。禅的关键在于达到“永恒的妙悟”,人生的状体在禅悟之后指向了自然之境也就是心灵之境,自然也就达到了禅境。禅宗审美由心感受自然而释放生活枷锁,由物质到心灵意境的审美是人类审美的重要变革。
(三)禅宗审美的三重境界。禅宗的修行过程是领悟人生的过程也是禅宗审美的过程,禅宗修行在宋朝被分成了三重境界。“第一重是一种初始状态,一个刚与自然、社会接触的心灵,是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的自然认识过程;第二重是认识自然后用心灵感悟而产生顿悟的过程,此时已不再是看什么是什么,而是获取了一种认识,达到了一种境界,正如王国维的‘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5](p73)这一层境界中精神已经融于天地。感悟禅宗的三重审美便体验了一个完整的人生。修行的第三重境界是人类智慧能通往的最高境界,即空灵美。空灵是一种诗化的境界,超脱于世俗,无欲无求的看待自然万物。归根结底,禅宗的审美境界是心灵超脱于凡尘俗世的一种意境美。
三、园林设计中的禅宗审美
“禅宗是儒、释、道相生相融而来,带有典型的中国文化艺术特征。禅宗审美予以中国园林景观个性鲜明的文化内涵。”[1](p112-113)中国古典园林蜚声海内外主要因其独特而唯美的景观设计和追求的是超脱于物象之外的情感景观。中国园林设计的审美追求受禅宗审美影响追求那园林景观之外的意象,也就是有灵性的禅境。禅境是意境审美的终极境界,反映的是造园者的思想、生活感悟和情感追求,同时也是使用者、观赏者在审美意识方面的再创造过程。禅宗审美方式影响着中国园林设计各个层面,为中国园林艺术赋予了新的文化艺术气息,使得中国园林成为人们思想意象的物化寄托。
(一)梵我合一。禅宗主张“我心即佛,佛即我心”也就是“梵我合一”。禅宗思想让人们在现实生活中看清真实的世界,洞察世界的真相。“禅宗的主旨即是让人的内心融化于自然的生化之中,在自然的审美意境中赋予人性,在自然的亲近中走近人性、融入人性。其中具有代表性的便是中国园林的居住、游玩、观赏融为一体的审美观。”[1](p19)中国古典园林多数是对庭院进行扩大建筑,人居气息浓厚,而庭院文化也是中国传统居住文化的标志性文化。许多现存的古典园林建造都与人们的生活联系密切,也是人们接近自然的最好最便捷的方式。典型具备“梵我合一”审美的园林有江南园林、皇家园林以及寺庙园林等都追求人与自然的融合,物与我的统一。禅宗“梵我合一”在园林上主要表现为拉近人与自然的距离,所以禅宗审美下的园林多数空间小、园林小、场景小,而场景所表达的景观意义清晰。人站在高山与海洋面前是如此的渺小,既难跨越水又难翻越山。所以微缩山水在园林设计中让人们更易于亲近自然,这种禅宗审美观下的园林也发展成为了特色鲜明的古典园林。
(二)妙造自然。禅宗的心性论使得人们心中的自然有了本质性的改变。自然之趣融于道,通于心。禅宗审美最重视的是“天然之趣”,以清净自在心面对生活,认为只要心性能够做到无拘无束,那么心就可以达到虚空宁静。自然界的万物都有其各自的规律,有一颗“自然”的心才能达到“自然”的禅境。这一点和道家的回归自然才能脱离尘世束缚是不同的,禅宗讲求外界束缚皆源自自身内心,只有心灵获得解放才能有透彻的自由。妙造自然讲求的是用自然万物来表现内心,重点是生活的思哲。禅宗审美的妙造自然也有利用自然因素掩盖人工雕琢的含义,从而使得人工与自然的合二为一。通常情况下是以藏虚露实的手法将建筑的背景用植物的自然状态来进行修饰,显现一种若隐若现的自然情趣。其中比较典型的苏州拙政园的枇杷园和沧浪亭的爬山虎。
(三)芥子纳须弥。佛家常用“芥子”、“须弥”形容渺小和庞大。禅宗思想里有一个飘渺虚无却又广阔无涯的须弥世界,而这个世界却能放在“芥子”的人的心中,由此心变成了神圣的存在。禅宗心性论的另一种说法便是芥子纳须弥,这种以小容大的审美多见于日本的园林设计。“枯山水”造景艺术便是这种园林艺术的代表作。“枯山水”始于禅宗静坐冥想,发展于“空寂”思想,从而设计出一种带有象征意义的园林景观来表达“空相”、“无相”的境界。芥子纳须弥在中国传统园林中也有完美的体现,那就是“壶中天地”。这壶中天地的万象景致引发着中国人的思绪与思维,环绕着这壶中的别有洞天的“景观”,人们在进行园林造景时通常运用以小见大的手法来彰显其自然之姿色。
(四)生活真趣。禅宗思想与佛家不同在于对理想追求的距离,佛家与彼岸世界的距离是遥远的,而禅宗与生活是相近的。禅宗提倡以平常心对待生活,从生活中追求理想。而这种审美思想应用在园林景观的造景上就表现出人性化、生活化的特征。除此之外,禅宗还推崇在山水中感悟禅意,从自然生活中领悟禅意,以此实现生命价值的提升和精神灵魂的释放。园林生活真趣主要展现在与生活息息相关。古代的园林大多数都是住宅的延伸与发展再建造,故而有着浓烈的生活气息。古典私家园林的亭子多数用于家庭的品茶、对弈与赏月,而空地则是用于健身。就像《红楼梦》中的大观园,整个小说情节都围绕在大观园中,大观园的园林造景与主人翁的生活紧密相连,独特的造景艺术也彰显了主人翁鲜明的个人性格。生活真趣为中国的园林艺术增添了一份特别的韵味。“园林,即是对精神文化与物质文化的一种彰显,也是对文化心理的一种‘物化’。它凝聚了民族的精神,传达了时代文化的心理特征。”[6](p45-48)云水禅心,诗情画意相融相生,由景入禅,藉禅观景,禅意无限。于无限的禅意遐思之中生化飘渺的韵致闲情,于空灵处生化游动的精神格律,最终形成了中国园林独特的审美境域。[7]这种独特的审美境域在世界造园系统中是绝无仅有的,它写意的空灵与深邃的禅境,让中国园林具备有生态美、空灵美、含蓄美等审美特征,并塑造了中国园林独有的文化意涵。
作者:莫子娟 单位:江汉大学设计学院基础教研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