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汪氏小苑的“一字形”门楼装饰造型
历史上龙纹为帝王的专用符号，一般人不得使用，以免招来杀身之祸，而一些富商大贾凭借自己的财力巧将龙纹样抽象化地刻于门楼上，既不违当时的法度，又满足自己的愿望。扬州古民居门楼样式不同于北方的门楼样式，也有别于江南各地民居的门楼，而是兼顾南北地区门楼的造型。它在砌筑时很注重传统的儒学思想及风水中关于阳宅“三要”，即门楼、主房与灶房的修建。其社会地位及经济实力的大小通过其建造的规模和装饰考究的程度不同而体现，其方位都基本为坐南朝北，门楼则多位于偏东南的方位。汪氏小苑是清末民初扬州盐商宅院中遗存较为完好的住宅之一，它位于扬州市东圈门历史街区东首“地官第”，因宅主姓汪，其布局以住宅为而以苑为辅的民居建筑格局，住宅与亭苑比例均衡，也称之为“汪氏小苑”。汪氏小苑门楼墙面基本不做雕饰处理，主要以规整的建筑材料清水磨砖的有序排列为主。这与清末民初的社会环境有关，因当时社会动荡，战事不断，与清中叶相比具有较大的差异，因而在门楼的装饰处理上也更趋于低调与质朴无华。汪氏小苑的门楼建筑装饰材料选用当时上好的灰砖经打磨堆砌而成，门楼总体造型呈长方形，近三米高，上五分之一处突起的檐用来遮挡雨水，它们大多采用石条状平铺，经过岁月的洗礼虽已经有些破损，但依然能够看到在檐的两端分别雕刻着一朵梅花图形，梅花的造型精巧，曲线自然流畅，刻画细致，呈对称状，花瓣立体雕刻韵味十足。梅花常被民间作为迎春报喜的吉祥象征，也是“岁寒三友”之一，人们赞美她的傲雪品质，不与百花争春的高洁的美。所以它被赋予了高洁、坚强的寓意及象征。在古代就有女子将梅花图案用胭脂水粉绘在眉心，象征自己高洁美好的气质。汪氏小苑主人在门楼上雕刻梅花也是用来表明自己美好的品格。
二、汪氏小苑门楼中“门当”与“户对”的装饰设计意蕴
传统中“户对”的大小常与官职品位的高低成正比。“门当”原指大宅门前的一对石鼓，又叫抱鼓石。因其鼓声有雷霆之势，威严庄重，在传统观念中认为能够避邪除恶，保佑全家平安，因此在民间极为盛行。旧时“门当”的造型也以官吏的职级加以区别，文官的住宅前用方形的“门当”，武官的住宅前则用圆形的“门当”，而扬州商贾的住宅大多使用方形门当。汪氏小苑最初的主人是名文官，后代经商，经济力量雄厚使得汪氏小苑能够代代相传。汪氏小苑门楼前门当（图3）采用建造门楼常用的石块，共有两块呈长41厘米、宽16厘米、高80厘米的长方体石块，对称分布在门楼前。两块石面上雕刻的图案相同，成为门柱的重要组成部分。门当的两个面雕刻着图案，以较大的一面视为正面，较小的一面为侧面。门当正面的装饰纹样布局较为讲究，雕刻的手法略显娴熟，多具有表现独特的田园风格，其内容有亭有院，有云有鹤，还有带着缰绳的马，造型生动、自然，还有建筑亭院与云纹。鹤、马相互呼应，营造出一种和美、富足、平安的场景，且充满了情趣而不显单调。整个装饰是由手工艺者用完整的长方形石块雕刻而成，而非逐个雕刻镶嵌而成。门当的侧面仙鹤矗立于云雾中，仙鹤的造型概括、简练，飞翔时的羽毛雕刻生动而富有张力，羽毛上片压着下片，虽然年代久远但依稀可以辨认出它极具形态感的纹理，可见当时人们对装饰纹样的细致观察与以重复形式表现秩序及韵律感的重视程度。意松鹤延年益寿，常青不衰。仙鹤和梧桐、鹿等动物的装饰组合设计强化了这种寓意表现，展现出人们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期待及鹤鹿同春的祝愿。汪氏小苑门楼、偏门、后门户对根据其功能和人们的观念习俗而采用不同的设计处理方式。位于汪氏小苑前部门楼主要用于宾客往来的通道也是建筑的主要门面，主人更为重视，其户对上装饰设计更精美。偏门通道一般用于女子或不便从正门出入的宾客，户对处理上也显简洁，无任何装饰，而后门紧靠仆人房，主要用于仆人出入和家庭生活用品的采购，在当时的社会环境下，仆人的社会地位比较低，因此后门通常不设户对。鹤在人们的观念中具有飞得高远、有神性与寓意吉祥之意，因此也被视为神鸟和祥鸟，故有仙鹤、祥鹤之称。而马自古以来是人们骑乘的主要工具，能涉水跨河，为冷兵器时代重要的军事装备，具有速度快与冲击力强等特点，常被视为勇气与成功的象征。在建筑中雕饰鹤与马的装饰图案纹样，寓意为借助自然之神力来护佑宅院，以长期延续富足。而宁静的生活期盼，这种发自心底的愿望是与当时清末动荡的社会有着直接的关联。汪氏小苑的入门门框采用立式长方形，上框门角户对（图4）做了斜向的对称装饰，并在户对上设有仙鹤、松树的装饰图案，精致而传神的雕刻将仙鹤飞舞的姿态表现得栩栩如生，寓汪氏小苑的门槛，槛上有双环，供手提将其移开，方便轿子进出。汪氏小苑门楼在装饰上更趋于简化，一方面是内敛不张扬的文化心理体现，另一方面是出于当时特殊的社会环境条件下住户自我保护的必要策略，避免因奢华的装饰而招致不必要的露富与灾祸，一定程度地反映特殊时代环境中对已有生活状况持续的观念意识倾向。纵观扬州民居建筑历史可以看出其建筑装饰设计的基本特点，建筑集美观性与实用性为一体，任何一处装饰都经过了认真考量，用以表达自己的愿望，反映它特定的历史背景下的精神观念意识，使装饰设计不仅具有美的视觉形式，同时也蕴含着希冀得到神明庇佑的愿望。可见人们对住宅门楼的装饰重视程度，也使扬州民居汪氏小苑门楼装饰呈现独有的寓意及特点。
作者：陈春亚 蔡浩特 高晶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