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简约是一种品格
虽然运动的结局以欧洲统治阶级的迫害而消亡，但是它打破了“设计只为皇权贵族阶级服务、装饰风格一统天下”的局面，为设计的发展谋求了一种新形式、新方向、新局面，促成产品设计在多方面的大胆尝试。一是在形式上突破了以往装饰为主，繁琐的造型，转而以几何形、无饰性形式为主。二是在材质的选择上推动了新型材质，如布艺、钢材、皮革，特别是对不锈钢等材料的广泛使用（图1）。三是在思维意识上，要求设计师应当具有社会责任感，并通过设计活动造福于社会。这场运动由于具有明确清晰的指导思想，使得设计的建筑和产品呈现出简洁的形式，具有一种特别的品格。
二、产品设计的简约品格与老子的朴素美学观
在中国哲学史上﹐老子首创了“天道自然无为而治”的学说。《道德经》正是老子这一独特思想的体现。在这一思想体系中有着内容丰厚的美学思想。老子以“道”为本体，以这一本体作为存在的意义和价值判断的终极根据。在老子看来，美的根源在于“道”。“道”也是一切艺术和审美的本体，是异于各种世俗之美和传统之美的真正“大美”“至美”之所在。老子的美学思想对于今天的产品设计有着重要的指导意义。在老子的美学思想中，有一种重要的美学观——朴素自然美。老子“見素抱朴，少思寡欲，绝学无忧”（《道德经》第十九章）中的朴，就是简朴、质朴、未加工的、不加雕饰；素，就是本色、本真、单纯、素约。“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道德经》第二十五章）中的“自然”，是一种“道”的“自然”，是“道”的“自在自为”的“自然”。这里的“道”是按自身的法则活动着。因此，朴素自然就是质朴、俭朴、少修饰、去浮夸、不奢侈。朴素自然美就犹如“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李白诗句）之貌美了。另外，“道常，无名，朴，虽小，天下莫能臣”（《道德经》第三十二章），说的是：永恒不变的道，无所不及，无所不能，它是世界纯粹不杂的绝对本体，虽难以被人们感受和认知，但整个世界都在它的支配和掌握之中。从中可以看到，朴是对道本体的描述，指出道有着纯粹不杂的本质和本色。而这种纯粹不杂的本质、本色以及自在自为的本性，正是产品设计中的简约美之所在。这也正是“朴素而天下莫能与之争美”（《庄子•天道》）的真谛所在。从《道德经》的相关论述中可以看出，老子所赞赏的是虚静旷达、处泰无为、朴素自然、简朴俭约。人们只有在懂得这些后，才能做到“常德乃足，复归于朴”（《道德经》第二十八章）。他把朴实无华、简约自然看作是美的根本和根源，是美的内在精华，正如他所说的“夫物芸芸，各复归其根。”（《道德经•第十六章》）一样，这里的“根”即回归自然、返朴归真。由此可以看出，产品设计的简约品格所表现出的简约美，本质上就是老子的朴素自然美在产品设计中的具体体现。老子欣赏自然的质朴无华，他欣赏简单的事物、清静的生活，赞同以初始的、诚实的态度为人处世，欣赏自然界中毫不粉饰、无雕琢、原生态的自然之物。“信言不美，美言不信。善者不辯，辯者不善。知者不博，博者不知”（《道德经》第八十一章），那种浮夸的、绚丽的、耀眼夺目的事物永远经不起时间的考验，必将消亡。在老子的哲学思想中，可以看出他身上“清道夫”的品格，以及在这种品格影响下的朴素、自然的审美观，即欣赏具有简约品质或气质的事物。总之，大道至简，悟在天成，产品设计中的简约美是指在内容与形式和谐统一的基础上，表现出的不露创作痕迹的、淳朴无华的美感。表面上，似乎没有诱人的绚丽繁华，但却富有精粹而深刻的内涵以及长久的艺术生命力。因此，在进行产品设计时，我们应该向老子学习。
三、产品设计的简约美
当前，产品的本质在设计中开始慢慢模糊，产品设计中不断添加的附加功能甚至远远超出了主要功能，而这种刻意在不断放大，被堆砌的功能违背了产品设计的初衷，将产品设计引入歧途。老子的哲学思想为产品设计指引了一条清晰的方向——简约的事物是美好的。因此，产品设计师应当认识到产品设计中简约体现出的美，粉饰的形式感和堆砌的功能并不是好的设计，设计不是做加法，具有功能突出的、使用方便的产品，才会成为经典不衰的作品，才会受到市场和使用者的欢迎。设计者应当把核心内容——功能放在第一位，形式上以烘托功能为导向，去掉不必要的装饰。用简约的造型，少量的、适当的材料来设计，用简洁来表现“不简单”，体现出人本思想，使产品具有朴素却实用、简洁却内涵丰富的品格。
（一）产品的简约设计是品质的设计
简约设计并不是指单调、乏味、简陋的设计，而是由纯粹的形式、完善的功能、清晰的界面、纯净的色彩组成的有生命力的设计。这样的产品去除了浮夸的形态和色彩以及繁琐堆砌的各种功能，不为迎合少数人群，却经得起时间的推敲和检验。具有单纯的形态是产品简约设计的一个特点。单纯的形态是指形态的抽象化、归纳化，是几何形态的表达，使曲线变成直线，繁琐变成简单。这种设计在形式上的变化给产品带来了一种宁静、质朴、简单、纯粹的视觉特点（图2）。简约设计是一种品质的设计，具体可以从两个方面进行分析：第一，使用功能。造型的简洁是简约设计最明显的标签。但这并不意味着简约设计只是形式主义，其核心应该是在简洁中传递使用的功能。一件造型简洁、使用方便的产品，我们称为简约设计；而一件仅仅是造型简洁，却不好使用的产品，我们称之为简单的设计。简约设计具有完善的功能，并且功能性突出，产品中任何一个形态都在为功能说话、服务。法国设计师菲利普•斯达克设计的柠檬榨汁机，展现出了他被称为“设计怪才”的设计才华，没有任何装饰的纹样，完全是几何的造型组合。这么一个简简单单的造型却无处不体现出斯达克对“功能第一”的思考。他的造型不是为了简约而简约，而是为了更好的表达产品的功能。作品中的每一个形态、细节，甚至每一条线条的走势都在表达着功能。简约是种品质，是一种生活的态度，是对设计最完善、理性、合理的思考（图3）。第二，使用者的心理。人们对产品简约设计的认可和喜爱，从心理上来讲，是由于当今社会的飞速发展，使得人们的生活工作压力增大，往往会觉得身心疲惫，越来越向往简单的生活，而简约设计就能带给人们这样的感觉。当人们经过一天的忙碌工作，下班回家之后，是更愿意使用装饰性极强、色调鲜艳的座椅，还是更倾向于简约设计派（图4），答案不言而喻。简洁、抽象的形态，纯净的色彩给人带来一种安宁、放松的心理感受，这种感受能满足社会中人群的需要。
（二）产品的简约设计是绿色设计
产品的简约设计除了体现在形式上、功能上、色彩上，还通过材料得以展现。材料是产品的肌肤，产品所有的属性都通过材料得以展现。现代科技的发展带动了对于材料的创造，这使得设计师在对产品的材料进行挑选时有了更多选择。但当材料的选择余地变得更广的时候，必须考虑到材料对环境的破坏和污染。简约设计明确提出，对产品材料的选择最多不要超过4种，尽量选择绿色、可再生、可循环和利用的材料，并且强调对于材料加工的方法要尽可能的简单，不能对环境造成污染。简约设计所提出的理念正是绿色设所传达与鼓励的。绿色设计是指在产品整个生命周期内，着重考虑产品环境的属性，并将其作为设计的目标，在满足环境目标要求的同时，保证产品应有的功能、使用寿命、质量等要求。绿色设计遵循3R的设计原则，即少量化、再利用、资源再生。菲利普•斯达克1994年为SABA公司设计的电视机，便采用了回收材料制作完成电视机的外壳。这款电视机不仅合理地使用了废旧材料，而且降低了生产成本。此外，新材质的使用给传统电视机的外观注入了新鲜元素，给人们带来了全新的视觉感（图5）。图样6中背包的材料虽然不是很名贵，是用卡车轮胎内胎回收材料制作完成，但却拥有简洁的设计和优良的做工，坚固耐用，让它看上去并不输于一些大品牌的皮包。当橡胶遇到挎包，就产生了一个个性的挎包。当优秀的设计遇到环保，就会产生价值回报。这种回报来源于两方面：第一，商业回报，为生产商带来经济上的收获。第二，社会价值，它首先代表企业的精神定位，引领了一种全新的时尚观，其次也是社会文明进步的象征，代表人类意识的不断进步，为社会的进步提供了一种更和谐的发展方式，而这种和谐化的发展对人类的发展来说是无价的社会价值。简约设计的理念和绿色设计三重原则统一对应。简约设计从内容上展现出一种新的美学价值观。产品的简约设计是绿色设计，产品的进步依赖于整个环境的可持续发展。保护环境、节约能源是设计为生活创造美、创造便利、创造品质的保证。
四、结语
产品的简约设计是种品格，这种设计可能使设计者呕心沥血而不见痕迹，反复雕琢而又似漫不经心，是设计者要达到的一种境界。这种境界就是“巧夺天工”，出神入化，使得作品既有朴素复合的形式，又有浑然天成的韵味。因此，简约设计是一种新的设计潮流，是具有人文情怀的设计。简约传达的是丰富、是智慧、是人文关怀，是对使用者的一种心灵关照。简约设计会给人带来更加放松的感觉，使人精神愉悦，为我们的生活创造一种安静、平和的空间。老子哲学思想中推崇简约的原则必将古为今用，推动当今工业设计，引领一股新的设计潮流和生活格调。
作者：龚怡慧 熊杨婷
相关专题：南京航空航天大学学报 中级工程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