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山，彝族，贫困，教育……近几年，这些关键词频繁在网络中出现，2016年也并不例外。许多人认为，这些因素形成了相互关联的整体，某个问题的解决必须依赖于其他问题的解决。对于彝族与贫困之间是否有某种联系，我们至今未能下定论。但是不能否认的是，教育和贫困从来就是捆绑在一起的。如果凉山的孩子真的“10年没吃肉”，那么如何保证这些孩子能够有余力走进学校学习？也正是基于这样的考虑，我们才更加关注与“凉山”“贫困”“教育”等一系列问题相关的网络舆情，试图从中找到能够帮助解决凉山问题的途径。
舆论传播
2016年10月下旬，一篇名为《四川最穷的地方有多穷？孩子10年没吃过肉》的文章在网络蹿红。文章指出，一批90后志愿者到四川大凉山支教后，看到当地的贫困时震惊了。10年以来，孩子的午饭都是冷硬的土豆和荞麦馍馍，更别提肉；村民没有钱，修不起牛圈，又怕牲畜在夜晚冻死，所以一家7口跟牛马同住混居；一名7岁男孩从他出生到现在还没有洗过澡，家里没厕所，连卫生纸都没见过……由于天涯、门户网站、微博等平台已经删除该文章，所以无法考察该文章的在产生之初的传播情况，但是对各个平台进行梳理，可以发现微信、天涯社区、门户网站和微博在舆论传播中的作用和影响。该新闻最初是在青年快报、天涯社区与微信平台上被转发，逐渐向微博、各门户网站传播，但是最终只有微信保留了完整的舆论流变过程。舆论传播的传统路径仍然被沿袭：信息由各个网站发布，继而向微博、论坛等平台辐射，并引发热议。从新浪微博的消息发布中可以看出，新华网、澎湃新闻、观察者的官方微博消息都来自于其官方网站发布的新闻。如果说过去的舆论传播是以各个网站为枢纽，继而向微博、社区辐射，并引发热议，那么如今，虽然微博还保持着这样的特点，但微信几乎是开拓了另一个平台，自成体系。也就是说，微信平台舆论的传播包含了从消息发布到扩散以及热议的全过程，各个网站可以直接从其官方公众号发布新闻。但是，这并不是说，微信公众号的发布与各个网站的新闻发布没有关系。一方面，各个公众号发布的消息内容几乎完全相同，公众号在发布消息之前，都需要在网络上搜集与此相关的信息，既可能是从网站，也可能来自其他公众号。另一方面，也有一些公众号直接转载网站的新闻，并注明出处。微信公众号发布消息的过程大致可以用图1来表示。在针对新闻的讨论上，各个平台也呈现不同的特点。微信虽然浏览量很大，但是几乎不涉及讨论，即使有，也只是少数的读者进行的零星讨论。天涯社区的讨论量相比微博少，数量在几百条左右，新浪微博的讨论最为热烈，可以达到几千条。而各个网站与微信相似，讨论很少。
舆情流变
新闻发布之后，在各大媒体平台引发热议，我们试图从两个方面来梳理这些舆论的演变。一是从宏观角度，各个新闻按照先后发布的顺序，所传达信息的含义不同，这本身也是一种舆论的演变过程。二是从微观层面，针对某条具体的新闻展开的讨论，其讨论的焦点也会随着讨论的进行而发生变化。宏观演变。从表1可以看出，与该事件相关的新闻可以分为三类，第一类传达的信息是：四川凉山十分贫困，当地的孩子10年没有吃过肉。第二类新闻是官方对第一类新闻作出的回应，否定了第一类新闻的真实性。第三类是与“拘留发帖男子”相关的新闻。三类新闻反映出了整个舆论的发展与演变。由于最初的新闻在各个平台已经删除，所以无法考察这条新闻最初是在哪个平台产生。第二类新闻的产生源自于凉山政府在多个平台上作出的回应，并且从微信传播到天涯论坛，由门户网站传播到微博，但是相比门户网站，微信作出的反应更为迅速，消息传播到微信比传播到门户网站提前了一天。在这个事件中，微信和门户网站都扮演了政府与民间沟通桥梁的作用，其大致的路径如图2所示。微观演变。由于上述新闻所传达的信息存在一定的区别，我们分别选取以上三类新闻，对讨论较为热烈的新闻进行观点分析。由于第一类新闻仅存于微信，并且几乎没有讨论，因此本文主要对另两类新闻进行观点分析。第二类新闻及其讨论主要集中在新浪微博中，而第三类新闻特点在于对整个事件的反思，天涯社区论坛中的帖子更能表现出这点，并出现观点的分歧，因此第三类新闻将在天涯社区论坛中选择。第二类新闻的讨论——选取新浪微博中共青团中央所发布的一条微博进行观点分析，309人转发此条微博，448人评论，973人点赞。由于评论者也可能同时点赞，因此，本文对评论者的观点进行统计，将点赞者视为未参与者。从观点上来看，该微博旨在反驳第一类新闻所传达的信息，从网友的观点来看，几乎所有参与评论的人都承认“凉山孩子10年没吃肉”是一条虚假新闻，但是，由此而引发出各个不同的议题，具体情况如表2。从观点数量上来看，针对不同主题的讨论在讨论中所占的比例如图3所示。从观点内容上看，整个讨论总体上来说聚焦于对“造谣者”的抨击，但是网友在对该“新闻纯属谣言”达成基本共识后，关注点也逐渐出现分化。一些网友开始思考凉山地区的贫穷状况，进而有网友从彝族本身找凉山欠发达的原因，引发了对彝族这个民族的讨论。整个讨论一开始并不涉及民族问题，但是民族确实作为网友认知事物的一个范畴，影响到网友对民族地区问题的认识。第三类新闻的讨论——对这类新闻，我们选取了天涯社区论坛上的帖子“辟谣：四川最穷的地方有多穷，孩子10年没吃过肉”以及观察者政府官方发布新的消息影响了网友对该事件的讨论焦点。整个事件中，政府通过门户网站和微信平台发布新的消息，确实对舆论起到了引导作用，使得该事件绕开了“民族问题”并最终回归到“造谣问题”，而逐渐平息。近年来，凉山州的热点新闻事件层出不穷，从2015年的《泪》《我的凉山兄弟》《大凉山美姑县教育投入严重不足，12年没考出大学生》，到2016年的纪录片“天梯上的孩子”，再到“凉山孩子10年没吃肉”的谣传，每一个事件都引起了网上的轩然大波。从舆情角度来看，对凉山州的持续报道，无疑有助于更多的人了解到凉山州的人们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凉山州的孩子接受什么样的教育。但是，仅有这些报道并不足以让人们了解最真实的情况，以至于有人能够在网络上制造谣言。应该说，关注和讨论这些事件的参与者可能包含社会上各个群体，但是唯一缺席的却是生活在凉山州的这些事件的当事人，而如果整个舆论的传播和演变都没有当事人的参与，极有可能使得舆论离凉山越来越远，离事实真相越来越远。因此，在诸多这样的网络事件中，我们最需要听到的是凉山人自己的声音，需要了解他们的感受和需要，当媒体成为我们认识凉山的唯一通道时，我们便无法识别事件真伪。因此，让凉山人在网络平台上发出自己的声音，让政府、媒体、民众等主体都参与到事件当中，才有助于让人们了解真实的凉山，也有助于杜绝像“孩子10年没吃肉计量经济论文”这样的谣传。
作者：雷雅琦 陈雪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