２０世纪８０年代中期，在《中共中央关于教育体制改革的决定》的推动下，我国开始了对农村教育综合改革的探索，但现在“农村教育综合改革”这一概念已逐渐淡出人们的视线，取而代之的是“城乡教育均衡发展”和“城乡教育一体化”。那么，农村教育综合改革是否已经过时？它和城乡教育均衡发展、城乡教育一体化几者之间究竟存在着什么样的关系？弄清这几次改革之间的关系，对于更好地促进农村教育改革，实现城乡教育均衡及城乡教育一体化具有重要的理论意义与实践意义。
一、农村教育综合改革、城乡教育均衡发展及城乡教育一体化的涵义
农村教育综合改革是一个随教育改革的深化而内涵不断丰富和完善的范畴，其最初的基本涵义是指：“在政府统筹领导下，按照‘两个必须’的要求，在教育外部使教育与科技、农业等部门更紧密地结合；在教育内部通过对农村教育的办学方向、教育思想、教育体制、教育结构、教育管理、教学内容等方面进行综合性的配套改革，进一步发挥出农村教育为农村社会主义建设服务的作用，使农村教育走上与农村经济社会协调发展的道路。”［１］其最初的改革核心思想是：“以农村教育内部改革为重心，协调农村教育与农村社会政治、经济、科技、文化之间的关系，使农村教育从根本上逐步适应农村现代化建设的需要。”［２］（Ｐ３５）也就是说，这一改革最初是在农村地区内部进行的，不过，这里所说的农村是广义的，地区的中心城市也被纳入到农村教育综合改革的范畴。如１９８９年原国家教委在全国建立“百县农村教育综合改革实验区”时，县镇属于农村的范畴；１９９４年原国家教委在建立全国地区（市）农村教育综合改革联系点时，特别强调已列入全国教育综合改革实验的城市是农村教育综合改革的联系点，应积极推动本地的农村教育综合改革［３］（Ｐ３６３３）。与此同时，城市教育综合改革中的城市又包括了狭义的农村。《国家教委关于进一步推进城市教育综合改革的意见》（１９９７）中提出，城市教育综合改革要统筹中心城市所辖农村地区的人才需求，提高整个区域的教育发展水平［３］（Ｐ４２１５－４２１７）。２１世纪初，国家更是明确提出统筹城乡教育综合改革，实现城乡教育均衡发展和一体化发展。因此，农村教育综合改革最初虽然是从农村出发进行，主要还是就农村论农村，但其实也包含了城乡一体的意思，而后来在统筹城乡教育综合改革意义上的农村教育综合改革的内涵已超越了最初的就农村论农村的范围，变得更加丰富和完善。城乡教育均衡发展虽然在这些年成了一个最热门的术语和话题，国家也在有关文件中多次提到并强调，但学术界却对此没有明确的定义。在对教育均衡发展的定义中，有人强调：“教育均衡发展首先是教育资源配置的均衡”［４］。有人提出：“教育均衡发展，是指政府通过法律法规确保给公民或未来公民以同等受教育的权利和义务，通过政策制定与调整及资源调配而提供相对均等的教育机会和条件，以客观公正的态度和科学有效的方法实现教育效果和成功机会的相对均衡。”［５］在借鉴学术界有关教育均衡定义的基础上，我们以为：城乡教育均衡发展主要是指政府在教育公平原则的指导下，确保城乡教育在教育机会与权利、资源配置、教育质量等方面的均衡以及城乡各类学校发展的均衡，其最终目的是要缩小城乡教育差距，促进城乡教育共同发展。有几点需要特别注意：第一，城乡教育均衡不是要通过削高就低达到低水平均衡，而是要使城乡教育水平达到高水平均衡。第二，城乡教育均衡不是城乡教育千篇一律的平均发展，而是指城乡教育各自得到有特色的发展。第三，城乡教育均衡是相对的、动态的均衡。也即是说，城乡教育供给与城乡教育需求之间只能是相对均衡的关系，不存在绝对的城乡教育均衡；而且这种均衡是遵循“不均衡—暂时的均衡—不均衡—更高层次的均衡”这样一个螺旋式上升的过程。城乡教育一体化是指统筹城乡教育发展，整合城乡教育资源，打破城乡二元经济结构和社会结构的束缚，构建动态均衡、双向沟通、良性互动的教育体系和机制，促进城乡教育资源共享、优势互补，推动城乡教育相互支持、相互促进，缩小城乡之间的教育差距，有效消除地域、经济等原因导致的教育不公平，改变农村地区教育的落后状况，使均衡化的公共教育服务覆盖城乡全体居民，实现城乡教育均衡发展、协调发展、共同发展［６］。其内涵主要有以下几个方面：第一，城乡教育一体化不仅关注城乡教育的公平与均衡发展，而且还特别强调城乡教育的融合与共生，为此，必须改变城乡二元对立的思维方式，把城乡教育纳入一体来看。第二，城乡教育一体化的总体目标是要在城乡教育规划、发展目标、教育制度、教育政策、教育经费、学校建设、师资力量、教育质量等方面实现均衡发展和整体发展，即要实现城乡教育整体发展水平的一体化。第三，城乡教育一体化强调优质教育资源的共享与互补。即要统筹城乡教育资源并进行合理配置，改变优质教育资源向城市流动的单向格局；要促进城市在师资、信息等方面的资源优势与农村在乡土文化、自然环境等方面的资源优势实现共享互补。第四，城乡教育一体化是在教育体制上对城乡进行一体化管理，实现城乡教育之间的良性互动与双向沟通。此外，城乡教育一体化同样不是要削峰填谷，不是要抹杀城市教育与农村教育的差异，而是要在更高的水平上实现其各自有特色的发展。
二、农村教育综合改革、城乡教育均衡发展及城乡教育一体化的相同点
第一，都是以农村教育为中心进行的改革。如前所述，尽管农村教育综合改革的内涵已超越了最初的就农村论农村的范围，但毫无疑问是以农村教育为出发点和中心而进行的改革。城乡教育均衡发展的最终目标是要实现城乡教育高水平均衡，而实现这一目标的最大障碍就在于农村教育在教育机会、学校经费投入、办学条件、师资队伍、教育质量、各类教育（包括基础教育、职业教育、成人教育、学前教育等）均衡等方面发展水平还较低，与城市教育相比，还有很大的差距。因此，要实现城乡教育均衡发展，其关键就在于改变农村教育的落后面貌，提高农村教育的水平，否则，城乡教育均衡发展就成了一句空话，所以，城乡教育均衡发展必须要以改革农村教育为中心。正因为如此，人们在对城乡教育均衡发展进行的大量理论研究和大量实践成果及国家在近十年来出台的大量有关城乡教育均衡发展的文件中，农村教育改革都是其中的焦点问题。城乡教育一体化更强调农村教育与城市教育二者的整体性发展，但实现这一目标的最大障碍仍然在于农村教育整体水平与城市教育相差甚大，以至难于在教育规划、教师编制、教师待遇、教育经费、学校建设、教育质量评价等方面做到城乡一体化。因此，要使农村教育与城市教育成为一体，实现二者共同发展，首先要解决提高农村教育水平的问题。事实上，国家近年关于实现我国城乡教育一体化的相关文件和政策中，都对农村教育给予了特别的关注，因此，在城乡教育一体化进程中，农村教育改革仍是关键。第二，都是综合性改革。农村教育综合改革不是对教育某一方面的改革，而是对农村教育包括办学方向、教育思想、教育体制、教育结构、教育管理、教学内容等方面进行的综合性改革；不是对农村教育中某一种教育的改革，而是对农村教育中的普通教育、职业教育、成人教育等各类教育的综合改革，并要使三种教育统筹起来发展；不仅是对农村教育本身的改革，而且是对农村教育与农村社会经济、政治等方面及与城市教育协调一致的综合改革。因此，农村教育综合改革是一种综合性改革。城乡教育均衡发展则要在考虑城乡教育与城乡社会在经济、政治等方面关系的基础上，进而考虑如何实现城乡教育在教育机会、资源配置、教育质量等方面的均衡，同样具有综合性的特点。城乡教育一体化把城乡教育纳入一体进行改革，当然更具有综合性的特点。第三，都强调了政府的统筹作用。农村教育综合改革涉及到加强和协调教育内部普通教育、职业教育、成人教育之间的关系，涉及到农村教育与社会各方面、与城市教育的关系，这就不是教育部门能独立完成的，因此，必须由政府出面进行统筹。城乡教育均衡发展与城乡教育一体化，不仅涉及到城乡的各教育部门，而且还必须动用政府各个部门的力量，如要实现城乡社区教育的均衡发展或城乡社区教育一体化，就必须由政府出面，统筹包括教育、财政、卫生、劳动、人事、工会、共青团、司法、农业等部门，这样才能真正有效地开展工作。
三、农村教育综合改革、城乡教育均衡发展及城乡教育一体化的不同点
第一，产生的最初背景不完全相同。农村教育综合改革是在“文革”结束后不久提出的，当时的背景是农村建设需要大量较高素质的人才，而当时我国的农村教育十分落后，主要表现为教育的普及程度不够，教育的质量较低，普通教育、职业教育、成人教育各自为政，教育与当地的经济发展结合不紧密，所培养的人才不能很好地服务于农村建设的需要，这种种问题极大地制约着农村的经济、文化等方面的发展。因此，２０世纪８０年代中期开始，我国开始了对农村教育综合改革的探索，其主要出发点是满足农村建设对人才的需要。教育均衡发展是在我国政治改革越来越走向民主，教育公平越来越成为人民群众的要求的背景下提出的。随着社会政治、教育等领域改革的深入推进，社会公平和教育公平问题越来越凸显出来，城乡教育的巨大差距成为了导致城乡差异的最重要因素之一，越来越引起了广大人民群众的不满，实现城乡教育均衡发展日益成为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因此，我国学术界在上世纪９０年代中期提出了“教育均衡发展”这一问题，国家也采取了一些促进城乡教育均衡发展的相关措施。２０００年以来，在国家的相关政策中频频出现教育均衡发展这一概念。在２００５年《教育部关于进一步推进义务教育均衡发展的若干意见》中，提出要有效遏制城乡之间教育差距扩大的势头，积极改善农村薄弱学校的办学条件，逐步实现义务教育的均衡发展。这样，城乡教育均衡发展被放到了重要的位置。城乡教育一体化是实现城乡一体化之中的一个问题。早在１９８４年，就有学者提出社会主义国家应走城乡一体化的道路［７］。１９８６年，有学者从经济发展的角度总结了有些地区建立城乡一体化经济网络的经验［８］。此后，学术界对城乡一体化问题的关注日益增多，取得了许多研究成果。在这种背景下，从上世纪８０年代后期起到９０年代中期，教育界的人士开始从城乡一体化的角度来关注农村教育及其综合改革，并提出了城乡一体化教育发展问题。如有人从城乡一体化的角度论述了户口政策对上海农村教育的影响［９］，有人提出要通过深化农村教育综合改革来推进城乡一体化建设［１０］。从上世纪９０年代末开始，人们进一步探讨构建与城乡一体化相适应的教育发展模式的目标和对策，进而非常明确地提出了城乡教育一体化这一问题。如有人对淄博市城乡一体化教育发展的方向、基本推动力量、发展目标、方针和措施等问题进行了比较系统的研究［１１］，有人通过对珠江三角洲城乡一体化所引发的教育需求变化的分析，提出教育发展的模式目标以及相关对策［１２］，有人对岳阳市的城乡教育一体化实践情况进行了总结等［１３］。２００２年，党的十六大报告提出要“统筹城乡经济社会发展”的战略部署；２００３年，党的十六届三中全会提出“科学发展观”和“统筹城乡发展”思想，城乡一体化理念开始作为党和国家政策的指导思想。在这样的背景下，城乡教育一体化被正式提上党和国家重要工作的议事日程。２００７年党的十七大明确提出实现“城乡一体化”的任务；２００８年党的十七届三中全会系统阐述了“城乡一体化”的观点，即“我国总体上已进入以工促农、以城带乡的发展阶段，进入着力破除城乡二元结构、形成城乡经济社会发展一体化新格局的重要时期”［１４］。在２０１０年的《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和发展规划纲要（２０１０－２０２０年）》中进一步明确地提出要“构建城乡一体化的教育发展机制”。第二，最初的改革理念及目的不完全相同。农村教育综合改革最初的理念是“两个必须”，即中共中央在１９８５年颁布的《关于教育体制改革的决定》中提出的“教育必须为社会主义建设服务，社会主义建设必须依靠教育”的方针，其目的是通过农村教育的综合改革来提高农村教育质量，从而实现农村教育有效地为社会主义农村建设服务的目的。应该说，这个理念和目的切合了我国当时农村社会发展的需要，但比较明显地体现了以农村社会为本位的价值取向。城乡教育均衡发展则克服了这一缺陷，其指导理念主要是教育公平，目的是要缩小城乡教育差距，使城乡教育均衡发展，促进教育公平的实现，并进一步使城市与农村社会实现协调发展，从而使整个社会得到更加和谐的发展。这个目标显然更加高远，更富于战略性。城乡教育一体化的主要理念是科学发展观，即要把城乡教育统筹起来看，其目的不但是要促进农村教育发展，而且还要在城乡教育的交流与良性互动基础上，实现农村教育与城市教育发展的双赢，从而使城乡教育一体化协调发展，形成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和谐共生局面。随着农村教育综合改革的深入，统筹城乡发展观的提出，城乡教育均衡发展、城乡教育一体化也成为了农村教育综合改革的指导思想和主要目标，故三者在后来趋于融合。第三，最初改革的对象和内容不完全相同。农村教育综合改革在最初的意义上是在农村地区内部进行的改革，而且在较长时期内，人们也基本把这一改革的对象限定在农村地区之内，其改革的内容主要有：统筹农村地区普、职、成几种教育的综合改革；农村地区各种教育在办学方向、教育思想、教育体制、教育结构、教育管理、教学内容等方面的综合改革；农村教育与科技、农业等部门紧密结合的改革。城乡教育均衡发展则把对象从单一的农村明确地扩大到了城市，而且把农村教育与城市教育联系起来思考，其外延显然要大得多，视野也更加开阔。城乡教育均衡发展改革的主要内容有：实现区域内城乡教育机会均等，主要指在一定区域内，城市和农村的公民享有同样的受教育的权利；区域内城乡学校均衡发展，包括城乡学校之间在经费投入、办学条件、师资力量等资源配置方面的均衡发展；区域内城乡教育质量均衡，即在学生巩固率、辍学率、毕业生升学率等方面的均衡；教育终极目标上的均衡，城乡学校学生个体得到均衡发展，即指在同一区域内的城乡学校学生都同样能接受最适合自己的教育，能有机会在最大程度发挥自己的最大潜能，实现全面发展；城市与农村的各类教育，包括基础教育、职业教育、成人教育、学前教育等发展水平的均衡。城乡教育一体化则不但把城乡教育作为改革的对象，而且把城乡作为一个整体统筹来看，“一体化”即“整体化”是其主要的侧重点。城乡教育一体化的主要内容有：城乡教育规划上的一体化、城乡教师人员编制一体化、城乡教育机构设置一体化、城乡教育经费一体化、城乡学校建设及设施一体化、城乡教育质量评价一体化等。可以说，农村教育综合改革的对象的侧重点在农村教育，城乡教育均衡发展是把农村教育与城市教育视为两个对象加以改革，而城乡教育一体化则把城市教育和农村教育视为一体加以改革。但是，农村教育综合改革的农村本身包括了地县级城市，特别是新世纪又明确提出以城乡教育均衡发展、城乡教育一体化的思想来统筹城乡教育综合改革，故农村教育综合改革与城乡教育均衡发展、城乡教育一体化的改革的对象和内容现在也渐趋一致。第四，改革的初始结果不一样。２０世纪的农村教育综合改革在当地政府的统筹领导下，实行“三教统筹”，不但使基础教育得到了一定发展，而且使农村职业培训、成人教育也得到一定发展，使农业、科技、教育等方面力量结合更加紧密，为当地经济、社会发展需要培训了一些实用人才。但这种就农村解决农村问题的方式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不能从根本上使农村教育有一个较大的提高，也不能从根本上缩小城乡教育的差距。而城乡教育均衡发展则跳出了把农村教育限于农村来看的思维定势，开始着力解决城乡教育发展严重失衡的问题，针对农村教育落后于城市教育的现状，国家出台了一系列专门的政策：如２００１年国务院实施了“农村中小学危房改造工程”；２００３年教育部、国家发改委实施了“农村中小学现代远程教育工程”；２００４年教育部、财政部实施“西部地区农村寄宿制学校建设工程”；２００６年，教育部实施了中西部农村中小学教师特设岗位计划，同年，财政部和教育部颁发《关于对全国农村义务教育阶段学生免收学杂费的实施管理办法》；２０１０年，全国实施了“农村义务教育薄弱学校改造计划”等。与之相应，各地也纷纷出台了相关政策和规定，这些做法极大地促进了农村教育的发展，有利于缩小城乡教育差距，实现城乡教育均衡，但在这一过程中出现了农村教育城市化的倾向。城乡教育一体化则促进人们去探讨城乡教育一体发展的机制与模式，并在实践中也取得了一些好的做法和经验，如成都市武侯区实施了城乡学校“捆绑发展”模式；重庆市提出包括城乡教育布局结构、基础教育、职业教育、高等教育、师资队伍建设、招生考试、城乡教育信息资源共享、教育帮扶、教育经费保障等九大方面的城乡教育一体化改革措施；天津市建立了市级统筹、区县负责、分级管理、有关部门分工合作的学前教育管理体制等。也就是说，最初意义的农村教育综合改革在客观上提高了农村教育的办学水平，但不能从根本上改变农村教育落后的面貌；城乡教育均衡发展极大地改变了农村教育的落后现状，但仍把农村教育与城市教育作为二元对立中的一元来看，其结果容易导致农村教育城市化的倾向；城乡教育一体化则把二者视为一个整体，其结果是二者得到共同发展。本世纪初，中央特别重视统筹城乡综合改革，与此相应，教育部在重庆等地建立了若干统筹城乡教育综合改革的试验区，其目的是要提高教育发展水平，健全城乡一体的公共教育服务体系，缩小城乡和区域差距。因此，在统筹城乡教育综合改革范畴内的农村教育综合改革如果能够得到很好实施，与城乡教育均衡发展、城乡教育一体化的结果也将趋于一致。从以上可以看出，农村教育综合改革与城乡教育均衡发展及城乡教育一体化在产生的最初背景上不完全一样，在最初的改革理念、目的、对象、内容，以及改革的初始结果等方面也有区别，但随着农村教育综合改革的深入发展，其与城乡教育均衡发展及城乡教育一体化在改革理念、目的、对象、内容、结果等方面也渐趋一致，三者最大的区别在于改革的侧重点不一样：农村教育综合改革的侧重点仍然在改革和提高农村教育，城乡教育均衡发展的侧重点在消除城乡教育的差距，城乡教育一体化的侧重点在统筹城乡教育，实现城乡教育的一体化发展。
四、农村教育综合改革、城乡教育均衡发展及城乡教育一体化的联系
第一，农村教育综合改革是实现城乡教育均衡发展和城乡教育一体化的必要手段和前提条件。之所以单纯的农村教育综合改革在近些年逐渐淡出人们的视野，不是说不需要对农村教育进行综合改革，恰恰相反，我国的农村教育综合改革尽管取得了不小的成效，但同时还存在着不少的问题，也正是这些问题影响着城乡教育均衡发展。人们逐渐认识到，要缩小城乡教育差距，把教育改革只局限于农村是不行的，因此，才提出了城乡教育均衡发展及城乡教育一体化的理念。但是，城乡教育均衡发展、城乡教育一体化不是孤立存在的，它们必须以农村教育的综合改革作为基础。也可以说，我们对农村教育进行综合改革的最终目的是要实现城乡教育均衡发展和城乡教育一体化，即前者是手段，后者是目的。也正是通过二十多年来对农村教育的综合改革，极大地促进了农村教育的发展，为实现城乡教育均衡发展及城乡教育一体化提供了必要的前提条件。同时，要实现城乡教育均衡发展和城乡教育一体化，就必须不断对农村教育进行改革，农村教育改革成功与否，是能否实现城乡教育均衡发展和城乡教育一体化的关键。农村教育综合改革中一些好的思想、做法及取得的一些经验，是实现城乡教育均衡发展及城乡教育一体化的基础。这些好的思想、做法及经验主要有：（１）对农村教育的重视。在国家召开的大量相关会议，国家教委印发的大量相关文件及有关领导人的讲话中，都把农村教育作为一个重要的问题加以强调，在全社会营造了重视农村教育的氛围，为城乡教育均衡及城乡教育一体化的实现提供了必要的社会环境。（２）完善农村义务教育管理体制，实行以县为主的新体制，为在县域内实现城乡教育均衡发展和城乡教育一体化提供了必要的制度保障。我国目前的区域经济发展水平差距巨大，这就必须先从县域内的教育均衡和一体化做起，进而扩展到全市、全省。（３）建立健全农村经费投入机制，加大对农村教育的投入，使农村的办学条件得到了较大的改观，为缩小城乡教育差距，实现城乡教育均衡发展和城乡教育一体化提供了必要的物质基础和保障。（４）农村教育综合改革中强调了政府的统筹作用，使人们的观念有了较大的改变，即有助于加强政府部门在办好农村教育中的责任感，由此也引发了人们对政府在教育中应承担何种责任的思考。正如有学者指出的那样：“农村教育综合改革是农村社会改革的重要组成部分，它不仅涉及学校和教育内部，更重要是从经济和社会发展全局出发，落实教育优先发展的战略地位，思考教育的改革与发展，促进教育与经济和社会的协调发展，因此，这场改革本身就决定了它主要应该是政府行为和社会行为。”［１５］今天的城乡教育均衡发展及城乡教育一体化也顺理成章地成了政府行为。（５）在农村教育综合改革中体现的因地制宜、分类指导、点上深化、面上扩展的原则和确立大量农村教育综合改革实验区的做法，客观地反映了我国地区之间发展不均衡的状况，我们在推进城乡教育均衡及城乡教育一体化时仍然可以借鉴这些原则和做法。（６）农村教育综合改革中实行的“农科教结合”体现了科教兴农的思想，“三教统筹”则有利于整合社会教育资源，这些思想和做法到今天仍然适用于城乡教育均衡发展及城乡教育一体化的实现。（７）农村教育综合改革中在教育内部的管理、师资、教学等方面的改革是缩小城乡教育质量差距的核心所在。第二，从农村教育综合改革到城乡教育均衡发展、城乡教育一体化是一个不断走向科学化的发展过程。农村教育综合改革尽管在客观上为我国缩小城乡教育差距，实现城乡教育均衡及城乡教育一体化发展提供了必要的前提条件，但此时主要是从农村教育的一元视角出发在看问题。城乡教育均衡发展则开始跳出这种一元的视角，把视角扩展到了城市，从更广大的背景和城乡教育公平这一更高的角度去思考问题，但这仍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长期以来，我国实行的是城乡差异发展政策，主要表现为农村支援城市和城乡二元体制，城市教育优先于农村教育发展，导致了城乡教育发展的严重不均衡。要从根本上解决这些问题，就必须要在国家实现城乡发展一体化的背景下实现城乡教育一体化。“城乡教育一体化是对城乡教育均衡概念的丰富、发展和超越，并具有教育目标的城乡共生、教育资源的城乡互动、教育对象的城乡交融等三个方面的政策意蕴”［１６］。城乡教育均衡发展主要要解决的是城乡教育的差距问题，而城乡教育一体化不但要缩小和消除这种差距，而且还要解决城乡教育的联系和融合问题。由以上可以看出，农村教育综合改革存在着从农村教育一元视角看问题的缺陷，城乡教育均衡发展克服了这一缺陷，但存在着把城乡教育二元对立的问题，城乡教育一体化则力图打破这种二元对立，把城乡教育视为一体来发展。因此，我国最初的农村教育综合改革与后来的城乡教育均衡发展和城乡教育一体化是一个不断克服缺陷，不断走向科学化的发展过程。第三，农村教育综合改革、城乡教育均衡发展和城乡教育一体化是交融共生的一体关系。首先，在农村教育综合改革中，蕴含了促进城乡教育均衡发展和城乡教育一体化的思想。２００１年ｌ０月在全国农村教育改革与发展学术研讨会上，就有人提出农村现实教育存在的许多问题是由于改革中城乡政策的不公造成的，特别是“城乡二元结构”给城乡教育带来了巨大的差距。事实上，在农村教育综合改革中出现的由政府支持贫困落后地区发展教育的一些行为，与今天我们缩小城乡间教育发展差距，使之均衡发展的思想是一致的。如１９８７年，广州市教育局开始对薄弱学校给予多方面的支持，经过７年的努力，使其在办学条件及办学水平方面都缩小了与强势学校之间的差距，取得了显著的成效［１７］。今天，农村教育综合改革本身的内涵和外延已经发生了变化，我们研究农村教育综合改革问题，就不再只局限于农村，而是必定要把其放在城乡教育均衡发展和城乡教育一体化的背景下来考虑，就必定要研究城乡教育均衡发展问题和城乡教育一体化问题。其次，城乡教育均衡发展也蕴含了城乡教育一体化的思想，因为要促进城乡教育均衡发展，就必然要把城乡教育作为一个整体来考虑。同时，在实现城乡教育均衡发展和城乡教育一体化的过程中，又必须对农村教育进行综合改革，也可以说，农村教育综合改革贯穿在实现城乡教育均衡发展和城乡教育一体化的过程之中，是实现城乡教育均衡发展和城乡教育一体化的必要手段。近些年来，政府特别重视统筹城乡教育综合改革，试图将农村教育综合改革与城市教育综合改革统筹起来，其指导思想之一就是城乡教育均衡发展、城乡教育一体化。如２００８年７月２４日，教育部与重庆市人民政府签署《建设国家统筹城乡教育综合改革试验区战略合作协议》，其目的是要通过健全城乡一体的公共教育服务体系，实现城乡教育均衡发展和城乡教育一体化。因此，农村教育综合改革与城乡教育均衡发展、城乡教育一体化的关系可以说是一体的。综上所述，农村教育综合改革、城乡教育均衡发展及城乡教育一体化都是在政府统筹下进行的综合性改革，但三者在产生的最初背景，改革的理念、目的、对象、内容与初始结果上有区别。同时，农村教育综合改革是实现城乡教育均衡发展和城乡教育一体化的必要手段和前提条件，从农村教育综合改革到城乡教育均衡发展、城乡教育一体化是一个不断走向科学化的发展过程，三者实际上是工程项目管理交融共生的一体关系，只不过各有侧重而已。
作者：邵晓枫 廖其发 单位：四川师范大学 成人教育研究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