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席勒政治哲学产生的背景和理论基础
康德哲学极其重视人的主体性,深入研究了人的道德意志,将道德律令作为人生的准则。康德在《判断力批判》中深度剖析了美,认为“美是德性的象征”,审美是连接自然与道德的桥梁。在他看来,人的认识仅限于现象界,是有限的,难以认识自在之物,若想从自然过渡到自由,只能假借判断力。判断力是连接感性和理性的纽带。由此,审美判断是自然—审美—道德不可或缺的重要环节。康德的这些关于人性、道德、审美、自由等诸多方面的深度思考深深地影响了席勒。席勒继承并改造了康德的美学思想,完满的人性和自由的审美成为其美学的显赫特征。此外,席勒用“美是现象中的自由”代替了康德的“美是道德的象征”,用游戏冲动代替了康德的“主观合目的性”,用感性和理性的和谐代替了感性和理性的对立。席勒对理性的弊端保持足够的警惕。他反对往往以强势姿态出现的理性王国,反对打着理性的旗号窒息人性的基本欲求,反对以抽象的形式消灭人性的丰富多彩。他推崇一种自由的审美游戏,把一切问题的出路押在人性上。
二、席勒政治哲学的主要内容
席勒利用审美对分裂的人性进行修复和调节,使其达到和谐状态,从而通过主体意识革命来寻求政治问题的解决。席勒对人性进行了深刻的剖析,认为人性中存在着两种对立的冲动:感性冲动和形式冲动(理性冲动)。感性冲动“由人的物质存在或者是由人的感性天性而产生的,它的职责是把人放在时间的限制之内,使人变成物质,而不是给人物质。”[2]96而形式冲动则“竭力使人得以自由,使人的各种不同的表现得以和谐”。[2]98在席勒看来,只有感性冲动和形式冲动和谐相处、协调一致、共同作用,人性才能达到完满的状态。任何单方、孤立、不和谐的冲动都会导致人性的“碎片化”。而实际上,感性冲动追求变化,形式冲动则喜好不变。由此,人性的一体性很难达到。解决它们之间的矛盾势在必行。席勒认为,“要维持人身内的一体性,除了使感性冲动从属于理性冲动以外,自然就再也没有别的办法了。但是,由此而产生的只能是单调,而不是和谐,人仍然是永远继续分裂。”[2]103他指出,感性冲动和形式冲动的矛盾对立关系“只是理性的一个任务,人只有在他的生存达到尽善尽美的地步才能完全解决这个任务。因此,这是最根本意义上的人的人性观念。”[2]112那么人的生存如何才能达到尽善尽美呢?感性冲动和形式冲动如何才能达到统一呢?席勒的答案掷地有声:游戏冲动。席勒所提到的游戏并非我们日常的娱乐游戏,并非“现实生活中进行的、通常只是以非常物质性的对象为目标的那些游戏。”[2]122而是审美所激发的自由的不受羁绊的生存活动,是“实在和形式的统一、偶然与必然的统一、受动与自由的统一”[2]119。游戏冲动不是单独发力的,它作用于感性冲动和形式冲动,对它们进行合理限制,有效调节,从而使它们和谐相处。“当两个冲动在游戏冲动中结合在一起活动时,游戏冲动就同时从精神方面和物质方面强制人心,而起因为游戏冲动扬弃了一切偶然性,因而也扬弃了强制,使人在精神方面和物质方面都得到自由”。[2]115单独的感性冲动或者形式冲动都无法产生游戏冲动,只有二者协同作用才能产生游戏冲动,从而使人性达到完满,人达到自由状态,人的双重天性得以发挥。游戏冲动的对象被称为活的形象“,这个概念用以表示现象的一切审美特性,一言以蔽之,因此表示最广义的美”。[2]119实际上,活的形象就是具有完满人性的人的生活形象,伴随着游戏冲动的产生而产生。它既有感性内容,又有理性形式;既有生活,又有形象。“当我们因美而感到赏心悦目时,……在这里反思与情感完全交织在一起,以至使我们以为直接感觉到了形式。……因此,美固然是形式,因为我们观赏它,但它同时又是生活,因为我们感觉它。”[2]207如此,活的形象将客观和主观、对象和主体、感性和理性统一起来。席勒指出,“在现象中可能出现的一切事物,可以处在四种不同的关系之中。一件事可能与我们的感性状态有关,这是它的物质性质;或者它可能与我们的知性有关,给我们以认识,这是它的逻辑性质;或者它可能与我们的意志有关,是理性的人进行选择的一种对象,这是它的道德性质,最后,或者它可能与我们各种力的整体有关,而不是其中任何一种单独立的一种特定的对象,这是它的审美性质。”[2]162这种事物就是活的形象。我们可以真实而自由地感知到这一形象。这种形象本身也没有任何目的性,不受任何羁绊,可以自由地表现自我。随着活的形象的形成,人也就从“感性的人”变成“审美的人”,即不受自然力量支配的自由的人。
三、席勒政治哲学的现实意义
席勒独辟蹊径,用审美来解决政治问题,将完满人性的实现作为终极目标,将美与自由,通过以活的形象为对象的游戏冲动,与人性联系起来,通过人性的解放,最终实现人类的解放。席勒政治哲学构设的政治蓝图并非空想,它具有很强的现实意义。马克思、恩格斯在《共产党宣言》中对此蓝图充满信心:“代替那存在着阶级和阶级对立的资产阶级旧社会的,将是这样一个联合体,在那里,每个人的自由发展是一切人的自由发展的条件。”[2]此外,席勒的政治哲学观和我们现在提倡的和谐社会观是不谋而合的。如果不提高个人的素质,达不到人性的和谐和完满,无论是革命抑或改革,无论集权暴政抑或民主政治,都无法实现社会和谐。和谐关键在于人心,只有人的素质提上去了,才能达到自由,很多政治问题才能迎刃而解。我们在建设和谐社会的过程中,要注意对人性的引导和提升,以人为本,在全社会范围内积极开展审美教育和道德教育,逐步实现全社会的科学发展,共创和谐美好的新生活,最终实现人人自由的共产主义。
作者:赵静静 单位:中国政法大学 外国语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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