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艾滋病传播的风险的刺激作用
“性自由”“性开放”的观念的自由扩展也在一方面意味着风险增加。艾滋病携带者有大约60%为同性恋者，他们中的部分在合法的婚姻关系内与女性间的性关系，已经成为艾滋病传播不可忽视的重要环节，对整个社会的健康和安全造成了威胁和危害，迫使主流媒体和相关部门不得不正视同妻现象的存在。2014年1月9日，哈尔滨工业大学生命学院黄志伟教授研究组在《自然》(《Nature》)在线发表了题目为《艾滋病病毒Vif“劫持"人CBF－β和CUL5E3连接酶复合物的分子机制》(StructuralbasisforhijackingCBF－βandCUL5E3ligasecom-plexbyHIV－1Vif)的研究论文。该项研究第一次揭示了艾滋病病毒研究领域一直关注的艾滋病病毒毒力因子(Vif)的结构，破解了这一领域30余年的谜团;阐明了Vif如何“劫持”人CBF－β以及CUL5E3连接酶复合物的分子机制;为理性设计靶向该复合物的全新艾滋病药物提供了结构基础。该项艾滋病研究领域里程碑意义的研究成果对人类最终攻克艾滋病具有非常重要的科学意义和临床应用价值，也标志着我校在艾滋病结构生物学研究领域走在世界最前沿。应该说，我们通过同妻研究来控制艾滋病毒在中国的蔓延具有跟上面提到的科学研究同样重要的意义。正是上述多种元素的共同作用，使得越来越多的同妻选择面向公众，讲述自身遭遇，维护自身权益，呼吁全社会关注“同妻”群体。根据百度贴吧统计数据显示，同妻吧月活跃人数约为231483人，月发帖量28315贴，百度关键字搜索“同妻”可找到约1630000个结果。“同妻”群体的不断发声，“同妻”现象不断地得到关注就使得越来越多的人思考“同妻”现象之所以出现的原因。本文通过网络田野调查的方式，在与42名已经进入或曾经进入同直婚姻的男同性恋者、16位尚未进入同直婚姻的男同性恋者及97名同妻的在线深入访谈的基础上，从同性恋群体与同妻群体两个侧面归纳“同妻”现象出现的原因。
二、“同妻”现象产生的原因
作为同性恋群体的衍生群体，同妻群体是同直婚姻的直接产物，一个男同性恋者与女异性恋者结合，进去法定的婚姻关系就标志着一个同妻的产生。
(一)男同性恋者个体视角
男同性恋走入同直婚姻与同性恋者个体的自我认同及情感需要等因素紧密相关。
1．自我认同困境
自我认同也称为自我同一性，是指综合心理感受从而达到自我认知的心理状态。所谓自我认同，是人对自己的关注、确认、理解和对自己与社会之间关系的把握，是从自身出发理解社会映射下的自我形象的动态的过程。在这个个人通过与他人的交往，融合各种社会信念和价值观，进而对自我价值进行评价的过程中，任一部分的偏差和不顺畅，都容易造成个体的自我认同的困境。结合同性恋群体的社会地位和社会认知程度可以分为自我认同缺失和自我认同偏差两种类型。由于中国社会文化和性教育缺失的限制，许多同性恋者在婚前并没有建立起正确的同性恋者的自我认同，甚至部分人不知道自己是同性恋者。同时，同性恋者基本上是在异性恋家庭成长起来的，从小接受以异性恋为主流文化熏陶，伴随着年龄的增长，当其发现自身与主流文化相左的性取向时，必然会产生心理层面的不安，焦虑和迷茫。在这样的心理状况下，很多同性恋者急于进入符合主流文化方向的异性恋婚姻，进而摆脱自我认同的困境。个案01:我好像一直都对异性没有什么太强烈的感觉，身边的男性总会谈论哪个女的胸大或者相约看片儿什么的，觉得他们特别无聊。我比较喜欢动作片，武侠剧，各种肌肉男，兄弟情什么的。比起男男女女的爱情动作，我觉得肌肉男之间带着汗水的各种动作和情感更容易让我兴奋。也处过几个女朋友，偶尔的亲吻或是拥抱还行，但是都没有兴趣发展到最后一步。反倒是和朋友相互打手枪的时候特别兴奋，但是当时根本就没考虑过自己是同性恋，实话说，同性恋这三字根本就没出现在我世界中。结婚那天，第一次和妻子做爱，我到现在都记得那种感觉，我很快就结束了，特别恶心，想吐。妻子没有工作所以她特别想尽快要个孩子，可是我特别厌恶和她过性生活。我好像越来越控制不住关注身边的男人，偷看男人的身体。个案02:初中，高中大家都谈校园恋爱，我就每天闷头学习，因为学校和家长都不让早恋，自己也觉得谈恋爱会影响学习。一上大学家里就鼓励我找对象。用我爸的话说早下手为强，反正是男生，也没有什么损失。但是我一直提不起兴致，觉得身边的女生没有人能吸引我。有天在寝室看电影，看到两个男人滚在一起的时候，我震惊得不行了，因为发现自己居然有生理反应。那部片子我翻来覆去看了很多遍，每一次的感觉都很强烈。我想是不是自己大了该找女朋友了，于是找了一些日本的A片，可是听着那些女人的声音我根本没有反应。你知道有些东西好像越压抑越明显，我开始做关于和男人的梦，在浴池也有明显的反应。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特别痛苦。不过，正好赶上找工作和毕业，事儿一多也就暂时放下了。刚开始工作，不熟悉南方的气候和饮食业也没再多考虑这个问题。可是不考虑不代表它不存在当工作渐渐稳定，身边的大妈开始给我张罗介绍对象的时候，我再一次陷入了恐慌，我无法和别人诉说这种恐慌，我告诉自己，你没结过婚，只要你结婚了就一切都正常了。可是，我结婚了，一切根本就没有正常。一切更加混乱了。个案03:婚前我就明确的知道自己的是Gay，我只喜欢男人，可是我没交过男朋友，我不能让自己堕落下去。我要必须结婚，结婚才是我应该做的。
2．掩饰性取向
一部分男同性恋者对于同性恋身份及自身性取向有清晰的认识，所以其会选择异性恋婚姻以作为隐瞒自身身份的重要屏障［3］。不仅进入异性恋婚姻能够有效地帮助男同性恋者掩饰性取向，婚后取得离婚者身份，也有助于男同性恋者掩饰性向及减少来自父母亲友的逼婚的社会压力。因为在通常状况下，对于一个离婚者，人们会默认其上一段婚姻带来的伤害而理解他为什么不选择再婚［4］。个案04:大学是师范类学校时，寝室的哥们儿都找女朋友，我却一直对女生提不起兴趣，觉得她们事儿特别多，谈恋爱还不如和A这样的哥们儿踢踢球、打打游戏。快毕业的时候，特别的舍不得A，我留在这儿，他回了家乡，刚分开的时候每天都给他打电话、发短信。当我发现发短信，打电话和视频聊天都无法阻止我梦到他和无时无刻不想见他的时候，我慌了。我赶忙找了一个学妹，谈了一个多月就领证了。我不知道我爱不爱我的妻子，她是好女人，可是我还是发疯的想念A，我想放下在这的一切去他的家乡找他。我对妻子没有任何生理的欲求，唯有的几次，也都是想象着A的脸才能进行。个案05:我结婚那天就已经做好了离婚的准备，我不想结婚的，可是我不结婚我爸妈我那些七大姑八大姨一天24小时的轰炸我，他们终究能发现我的性取向。结婚只是我的权宜之计，我想结婚再离婚，就应该不会有人怀疑我的性取向了。我知道这样对我的妻子不公平，所以我在房子上写了我们两个人的名字。我能做得真的就只有这么多了。个案06:我是一名普通的公务员，我不能让别人知道我的性向，我连和男人出去住都不敢拿自己身份证开房。很多年前，有个前辈向组织坦白了他是同志，大家虽然嘴上不说，但是暗地里都拿他当笑话。升职，评职称什么的领导基本都是刻意的忽略他。他都在这工作十几年了还是科员。
3．情感需要
在中国的文化中，婚姻不仅仅是契约或信托关系，它更代表了因血缘而缔结的姻亲关系，形成了一条:婚姻关系———亲属关系———血缘关系的情感传递模式［5］。由于主流文化的不承认及现实条件的限制，同性恋群体的交友范围比较狭窄，交友方式单一，多呈现出“一夜情”和“游戏”的交往模式;加之父母亲友及社会环境的不理解和不接受，同性恋情长期发展的可能性和成功率极低;同性恋文化中对于相貌、年龄、身高、体重等外在体貌特征的强调，使得部分同性恋者对于衰老和孤独具有强烈的恐慌，这都促使男同性恋者选择进入异性恋婚姻。同时，也有部分男同性恋坦言，与异性结婚的主要原因是渴望体会父子人伦亲情。由于同性婚姻或恋情并不具备再生产的功能，这就迫使希望成为父亲的男同性恋者必须同异性发生亲密关系。个案07:最开始我是坚定信念不结婚的，后来有一个男朋友是个已婚的人，比我大很多。他告诉我，一定要结婚。当你五六十岁的时候，这个圈子不再欢迎你的时候，家庭才是你的归宿。他和他太太相处得很好，虽然没有孩子。虽然后来我们分手了，但是他的话给我造成了很大的影响。我开始反思这个圈子，这种情感模式。特别是处了这么多的男朋友之后，我知道一份持久的情感，在中国同志圈太不可能了。个案08:同志之间能坚持多久?年轻的还好，过了30能还在一起的太少了。就算你能抵抗所有的压力，对方呢?这就是现实。个案09:我交过几个男朋友，每一个我都掏心掏肺的以为能长相厮守。但是没有任何一个能走到最后的。我不恨他们，在这个圈子中，就得遵守这其中的法则，这就是一个喜新厌旧的圈子。再说有多少男男女女过了三十岁，四十岁还爱得死去活来的?不过是为了孩子，大家能够相互容忍罢了。其实同志之间最大的问题就是没有孩子，没有这个润滑剂，只是凭借着感情的维系，太容易一拍两散了。个案10:我爱男人，可是两个男人相守一辈子太难了。谁洗衣服，谁做饭?我和好几任男友都同居过，但最后都因为生活上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分手了。两个男人能相爱，但是过日子，还得男的和女的。个案11:我不想结婚，但我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我不是要传宗接代，男孩儿女孩儿都行。我就是希望有个小人儿跟在我身后，叫我爸爸，爸爸。我打听过领养的手续，两个男人或者一个单身男人根本没有领养的可能，我只能结婚，才能有孩子。等你60、70不能动的时候，连个端茶倒水的人都没有，想想都觉得可怕。
(二)男同性恋者的社会压力
在个体选择的背后，每一个男同性恋者个人选择的背后都有深刻的社会文化根源和社会制度制约:
1．社会文化根源
(1)社会婚恋观念。“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成家立业”自古就是中国社会对于男性的社会期待，婚姻被视为从男孩向男人(孩子向成人)转变的最重要的环节，成为人一生当中至关重要的大事。伴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社会文化的多元化，“晚婚晚育”“单身贵族”等婚姻观念不断涌现，但“男大当婚”依旧是主流。社会文化作为“各种关系与组织中的象征与规范，这些象征与规范包含宗教信仰、相互感情、亲戚纽带以及参加组织的众人所承认并受其约束的是非标准”［6］会对于到了适婚年龄却还保持单身的成年人具有强大的压力。这就导致一方面，同性恋个体在社会群体的强大的压力之下，为了减少风险，内心的冲突求的心理上的平衡，改变了原有的态度和意见，采取了社会大众认可的行为方式，在适龄期进入同直婚姻。另一方面，强大的社会压力也使得家长视子女的婚姻为己任，督促、帮助甚至不惜逼迫子女建立婚姻关系。个案12:你问同志，问100个得有99个给你的回答就是社会压力。你30岁了，四肢健全，身体健康你为啥不结婚?就算别人不问，你爹妈不问，你七大姑八大姨不问?我妈他们姐儿六个，到我们这辈儿十个基本每个差两岁，脚踩着肩膀下来的。我上面那个姐结婚当天，他们就说大X下一个就轮到你啦，别让你下边的弟弟妹妹着急啊。个案21:对于同志来讲，爱情和婚姻本来就是截然分开的。如果你问一个成熟的同志，他交往的前提绝对不是婚姻。结婚这种东西，只是小孩子才相信的东西。反正我也不爱那个要和我结婚的人，那我干嘛不选择一个家世背景都好一些的呢。个案22:我进单位的时候，单位的硕士生寥寥无几，所以上头一直把我当作重点培养对象，青年骨干。我妻子她爸爸是国税的副局长，是我们单位一把手的干女儿，她爸爸和我们领导是拜过把子的队友。能看上我，算是对我工作和前途的肯定吧。再说我就是一小家小户出来的孩子，我爸妈都是普通工人。我当时就想就算是为了以后孩子我也得答应，况且我要是不点头答应，以后在单位还怎么发展?个案13:我们这个圈子有5个人，其中有一个还是一对，他们四个先后脚都结婚了，我突然就有点儿懵了。以前五个人没事儿就凑个局儿打个牌，唱个歌儿，吃个饭儿，去酒吧玩儿什么的。现在他们四个都得按时回家，偶尔出来聚一下有时还得带着媳妇儿，说不出来的别扭。再加上我妈妈每天都嘟嘟我，我就想着一咬牙结了算了。个案14:我妈怀的前四个孩子都没占住，生我的时候已经32了。等我从技校毕业的时候，她的同龄的老太太们孙子孙女都一大堆了。我妈每天都问一遍找没找到对象，她几乎动员了她认识的所有人给我找对象。个案15:等你工作了你就知道，每个单位总有那么几个大婶，她们好像一天啥事儿没有专职给人介绍对象。只要没成功，她们绝对是不会放弃的。我更惨，我进的是我妈原来的单位，几乎我一进单位就成了重点对象。一个阿姨和我说，小儿啊，你妈是我老姐姐，你是姨看着长大的，姨有好的绝对先介绍给你，给你介绍成了，姨也就能安心退休回家养老和你妈打麻将了。个案25:我是一名Gay，与男友在一起已经5年了，因早已到适婚年龄，父母催的特别紧，一谈结婚他俩都挺生气，甚至怀疑我是不是生理上有问题。后来我表明了自己并不喜欢女孩子。父亲听了之后并没有像很多家长一样暴跳如雷，反而劝我不要声张，和自己喜欢的人好好过。母亲却截然相反，她固执地认为同性恋是不道德的，是病，是可以通过医疗手段治疗的。她背着我到医院找心理卫生方面的专家咨询，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德大夫告诉她同性恋是可以治疗的，她就像找到了救命稻草，给我开了好多保健药，好多书。我说什么她都不相信，就是说我鬼迷心窍了，甚至还找了算命的给我破劫。我不知道她明天还会想出什么办法来，我觉得自己快坚持不住了。我说不动她，劝不服她，我觉得我快要投降了。
(2)传宗接代。“家庭是中国人基本的认同和行动单位，中国人以家庭为本位，而非以个人为本位”［7］。在现代性背景下的中国，家族主义主要表现为两个方面:一是传宗接代;一是以养老送终为代表的孝道文化。如果说“男大当婚”是个体生命历程中的重要的组成部分，那么“传宗接代”则被赋予了更为广泛的社会意义。几千年来，儒家文化，特别是其中的孝道文化对中国人的婚姻和家庭观念产生了根深蒂固的影响。重男轻女、多子多福、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等观念深入人心。对于成年男性，“开枝散叶”、生儿育女成为其必须完成的社会责任。同时，这种孝道文化间接的建立起牢固的家长制的价值理念，“听话”成了表现孝道的最重要的途径，这就促使同性恋者不愿也不能违背父母的期盼和要求，以“不能让父母伤心”为理由进入同直婚姻。个案16:我是单亲家庭，我爸在我小时候出车祸去世了，还是过错方，为了支付我爸出殡和陪别人的钱，我妈把房子都卖了。我妈要强，一直咬着牙供我上学。我总也忘不了，我们在租的十几平的房子里娘俩住一个床上，她一边拍我一边说，儿啊妈再苦再难也供你上学，给你攒钱买房子，看你娶媳妇。我不能不娶媳妇，我得结婚生子，我得过正常人的生活，我不能这么大岁数还让我妈不省心。个案17:我有俩哥，可是他俩家生的都是姑娘，二哥家还是两个姑娘，都没有能力再生了。我妈每天都在告诉，老王家传宗接代的任务就靠我一个人了。个案18:我和家里说了我是同性恋，我不可能结婚，我妈知道之后天天哭，一口饭不吃。我姐和我说老弟，姐就是个家庭妇女，姐希望你好，希望你过安稳日子，但是姐就问你一句话:“你还有多少年，咱妈还能活多少年?”就这一句话，我知道我必须得结了。个案19:我是家里的独子，我爸他们哥儿五个只有我一个男孩儿，从我记事儿起我奶就天天告诉我，家里的房子是留给我娶媳妇的，就算有一天她和我爷都没有了，这房子谁也不能动都得留给我。我爷临去世的时候说最遗憾的就是没看到重孙子辈儿的。我爷走之后我奶就生病了，我不能让我奶也有遗憾。个案20:我婆婆婚前就知道他儿子是Gay，所以我告诉她的时候她一点儿也不惊讶。她说我没有用，说我还不如外面的男人，说他家娶我就是为了拢住他儿子，为他家传宗接代的。
2．社会制度原因
(1)同性婚姻的不合法性。伴随着社会的发展，我国关于同性恋群体相关的法例和规范正在不断完善。如在2001年4月20日出版的《中国精神障碍分类与诊断标准》(第三版)中就明文规定“同性恋的性活动并非一定是心理异常”［8］。同时，并无明确的法律条文禁止同性恋恋情及性行为，发生在两个成年人之间的自愿的同性恋行为，几乎不会导致法律制裁［9］。但与没有任何一部法律明确歧视和压迫同性恋者相对应的是，中国也不存在任何一部法律明确的承认和保护同性恋者的权益。目前我国的合法婚姻应涵盖以下三层含义:以男女两性结合为基础;以共同生活为目的;具有夫妻身份的公示性。同性恋者因为无法以“男女两性结合为基础”就在法律上关闭了同性恋者组建合法婚姻家庭的可能。关于同性恋婚姻合法化的呼声虽然喊了很多年，李银河教授先后十余次向人大提交同性婚姻提案，但均未被通过。作为同性恋者，走入合法婚姻的途径只有一种即与异性进入婚姻，共同生活，公示夫妻身份。个案33:我爸妈在我十几岁的时候都去世了，就一个哥哥在老家那。其实我比一般的同志幸运很多，我少了很多来自家庭的压力。但是我渴望有一个家，想要有人和我一起生活。两个男人在中国根本没有可能组成一个家。我只有和女人结婚。我在结婚前就想好了，除了不能爱我的妻子，我会给她所有她想要的，我会把她爸妈当我自己爸妈。个案34:为什么和女人结婚?为了掩饰同性恋身份，为了传宗接代?我什么都不为了，我想和男人结婚，也得政府让我结啊。两个男人在一起没有孩子的情感保障，没有法律的保障。我知道圈里有一个老哥哥和他男人过了二十几年，青春，感情都给这男人了，这男人突然得病去世了。什么遗嘱也没有，他被男人的兄弟姐妹撵出来了。他现在连住的地方都没有。
(2)独生子女政策。长期的计划生育导向已经出现了严重的社会后果，比如人口逆淘汰和相对老龄化等。正因为如此，最近我国政府将有步骤地推行“单独二胎”生育政策。研究发现，作为独生子女的同性恋者进入同直婚姻的比例大致为84．5%，其中男同性恋选择结婚的概率大约为89%，女同性恋者选择结婚的概率大约为80%。作为独生子女的同性恋者进入同直婚姻的概率远远大于非独生子女，这是由于非独生子女家庭中兄弟姐妹可以分担一部分父母的关注焦点，使得父母对于同性恋者的婚姻的关注度有所降低。特别是有两个或两个以上男孩的家庭中，父母可以将传宗接代的任务转移给其他女子，这也正是有兄弟的同性恋者进入同直婚姻的比例最低的最根本的原因。个案30:我有一个姐姐，当时计划生育管得严，为了要我，我妈把正式工作都丢了，还被罚了很多钱。她同时期的同事现在都有退休工资，有劳保，我妈妈什么也没有。有以前的姐妹儿给她打电话邀请她一起出去玩儿，旅游什么的，她从来不去。她说她早就不和人家是一个层次的了。如果不是要我，她现在也应该是处级了吧。这是我欠她的，欠这个家的。个案31:我从十五六岁的时候就确定自己是个同性恋，我确定我爱的只有男人。但是我明白我必须和女人结婚生子。我家就我一个孩子，我爸妈把所有的心血都倾注在我身上了。我不能告诉他们是我同志，他们肯定受不了。个案32:他说即便最终要结婚难道不可以再拖几年吗?拖几年，我们不一样，他家有两个孩子，他哥哥前年就结婚了，去年还生了孩子，虽然是个女孩儿，但他家里也没怎么逼他。我不一样，我是家里的独子，我家就我一个，没有人挡在我前面。
(3)社会保障不足。处于转型时期的中国社会整个社会保障不足，社会养老体制尚未建立，家庭养老依然是主流的养老方式。由于担心老无所养，老无所依，一些同性恋者决定走进异性婚姻，获得安全感。个案35:我就是一个体户，钱这东西，今天是你的，明天指不定是谁的。现在我年轻，我三十多岁怎么折腾都行，等我老了不能动了，也有个老婆孩子就有份保证，至少有个人能替我端茶送水，给我喂口饭吃。个案36:我们小区有一大爷，无儿无女，自己死在家里了一个多月之后才被发现。我可不想变成那样的人。我结婚就是为了要个孩子，男孩女孩儿都行，能给我养老送终，我死了能给我烧点纸的就行。通过与男同性恋多次深入的访谈，可归纳出男同性恋者走入同直婚姻的原因:自我认同困境，掩饰性向，情感需要，社会婚恋观念，传宗接代，独生子女政策，同性婚姻不合法，社会保障体系的缺失。其中掩饰性向和传宗接代仍是绝大多数是男性同性恋者结婚的最主要原因。
作者：唐魁玉 刘冬 单位：哈尔滨工业大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