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中蒙建交65周年之际，国家主席习近平对蒙古国进行国事访问时双方建立了全面战略伙伴关系，并签署了26项包括经贸合作在内的多领域合作协议。访问结束之后，双方都在为落实所达成的协议而积极运作。内蒙古自治区与蒙古国山水相连，毗邻而居，在发展中蒙两国关系中历来发挥着桥梁和纽带作用。改革开放三十多年来，依托两地地理相近、经济互补的优势，内蒙古对蒙古投资贸易不断扩大，现已成为中蒙经济贸易合作的主要组成部分。面对蒙古极为丰富的矿产资源并实行“矿业兴国”的发展战略，而我国目前正经历经济发展的高能耗阶段，加之后备资源日渐紧缺、对外依赖度逐年趋增的现实情况，发展对蒙投资贸易已成为国家和内蒙古“向北开放”、“走出去”战略的必然趋势。同时，实现中国“一带一路”互联互通战略和建立中蒙俄三国经济走廊构想中，内蒙古和蒙古国的合作将占有举足轻重的重要地位。
一、内蒙古自治区和蒙古国的基本情况
(一)内蒙古自治区
内蒙古自治区地处中国北部边疆，与蒙古国、俄罗斯接壤，边境线长达4221公里，其中内蒙古和蒙古的两地边境线长达3211公里。内蒙古的地形狭长，东西直线距离2400多公里，南北跨距1700多公里，总面积118.3万平方公里，占全国总面积的1/8。漫长的边境线和独特的地理位置使内蒙古在向北开放战略中处于重要地位。2014年内蒙古常住人口首次突破2500万，达到2504．81万人。城镇化率达59．5%①。2014年，内蒙古地区生产总值实现17769．51亿元，同比增长7．8%。人均生产总值达到71044元，按年均汇率计算折合为11565美元②。内蒙古东起茫茫的兴安岭和广阔的呼伦贝尔大草原，西至浩瀚的阿拉善戈壁沙漠，中部为美丽的锡林郭勒草原和鄂尔多斯高原及河套平原。这里拥有森林、草场、农田、众多野生动植物和丰富的地下矿产资源，素有“东林西铁、南粮北牧、遍地矿藏”的美誉。
(二)蒙古国
蒙古国是地处中俄之间的世界第二大内陆国。其国土面积达156．41万平方公里，居世界第18位。东西长度2392公里，南北跨距1259公里。人口300万，居世界第139位。近一半人口居住在首都乌兰巴托市，城镇化率达66．2%。蒙古地上地下资源极为丰富，特别是拥有1．3万亿美元以上的世界级的矿物资源，现已引起外界广泛关注。传统的草原畜牧业是其经济基础，截至2014年底该国五种牲畜已超过5200万头只，人均世界第一。2014年，蒙古的国内生产总值同比增长7.8%③(见表1)，按当年价格计约合124．4亿美元，人均约4147美元④。
二、内蒙古对蒙古国的投资贸易情况
(一)内蒙古与蒙古国的双边贸易
自上世纪80年代中期，内蒙古与蒙古开展边境贸易以来，两地贸易额一直占中蒙两国贸易总额的一半以上。内蒙古与蒙古的贸易互补性比较突出，进口主要以煤炭、铜精粉、原油、铁矿砂、锌矿粉和畜产品等资源性产品为主，出口以建材、钢材、纺织品、日用百货、水果蔬菜等为主。据内蒙古海关统计，2011－2014年，内蒙古自治区对蒙古贸易总额累计为133．58亿美元，年均增长24．9%，对蒙贸易额已经超过对俄贸易额。其中:进口额为93．19亿美元，年均增长28．7%;出口额40．39亿美元，年均增长15．1%。2014年，内蒙古外贸总额达145．5亿美元，其中对蒙贸易额40．97亿美元，内蒙古和蒙古国贸易占内蒙古外贸总额的1/3以上，蒙古国已连续三年成为内蒙古最大贸易伙伴。内蒙古对蒙贸易占全国对蒙贸易额的55．3%(按中方统计2014年中蒙贸易额73．1亿美元)，其中:进口额为31．7亿美元，占中国对蒙进口额62．3%;出口额为9．27亿美元，占中国对蒙出口额的41．8%。另据报道，2015年一季度内蒙古对外贸易额达188．6亿元人民币，对蒙贸易额为46．1亿元，增长58%，蒙古国成为内蒙古最大进出口贸易伙伴，进口大幅增长至83．4%。
(二)内蒙古对蒙古国的投资现状
内蒙古与蒙古的经济合作始于1989年。在投资方面，2006年为止，内蒙古在蒙投资兴办企业27家，投资总额1．82亿美元。内蒙古协议投资总额1．58亿美元，约占内蒙古对外直接投资的55%。同期，在对外承包工程、劳务合作方面，对蒙累计签订劳务合同总额为5．5亿美元，完成营业额1亿美元，外派劳务1万人次。投资领域主要涉及矿产资源开采、建筑装潢、毛绒加工、交通运输、水泥制品、农业种植、养殖加工等。国家《十一五》期间，内蒙古在蒙、俄投资设立企业66家，中方协议投资额5．2亿美元，对俄蒙承包劳务完成营业额1．9亿美元，外派劳务2．5万人次，分别占内蒙古完成营业额、外派劳务人员总量的61%和90%。2011年内蒙古在蒙、俄新设立企业机构19家，中方协议投资额约为6.64亿元，这比“十一五”期间的总额还多1．46亿美元。2012年蒙古出台限制外资法律以后，内蒙古对蒙投资亦呈下降，2013年的新投资法开始实施以来，现已呈现恢复性增长。2014年上半年对蒙古国投资项目7个，同比增加3个;中方协议投资额8384万美元，同比增长37．55%。投资企业数量和协议投资金额已超过2013年全年水平。截至2014年底，内蒙古在蒙古国投资设立企业113家⑤，投资领域涉及矿产开发、基础设施建设、种养殖、贸易餐饮服务、建筑工程及建材生产等以外近两年房地产开发成为新的增长点。其中，60%以上的投资资本集中在地质和矿山领域。2015年伊始两地投资贸易有进一步快速增长的趋势。新近在蒙古国首都乌兰巴托举办的2015年内蒙古和蒙古国投资贸易洽谈会上，两国企业签订贸易投资合作协议19项，协议金额达4．17亿美元⑥。签署协议涉及航空运输、矿业投资、公路建设、蓄能电站、畜牧业养殖和农业种植等广泛领域。值得提及的是，内蒙古在蒙古投资的多数是中小企业或私营小企业，实力有限、投资额小，而大型国营企业较少。25家矿业公司中员工超过100人以上的不到一半。在乌兰巴托市注册的内蒙古籍企业约有200家，90%为中蒙合资企业，其中1/3企业盈利、1/3维持现状、1/3企业在亏损⑦。蒙方希望中方派出有实力、技术先进和人员素质高的企业，亦强烈要求保护草原生态环境。
三、投资贸易法律风险评估
(一)蒙古国的投资环境和投资风险
1．蒙古国政策法规稳定性和连续性有待提高。本来蒙古具有较好的外部、内部法律环境。早在上世纪90年代加入了《首尔投资保障公约》和《解决国家与他国国民间投资争议华盛顿公约》。其国内的《外国投资法》针对外国投资者提供了许多税收激励措施，即:从事能源、运输基础设施、电信网络行业的公司将免除所得税10年，后5年税收减免一半。蒙古政府还做出稳定性协议的承诺:200万美元以上的投资，税收政策10年不变，1000万美元以上的投资，税收稳定期延至15年。但是，蒙古法律政策不稳并缺乏连续性，加之企业诚信较差，一些在蒙投资企业和经贸人员的合法权益得不到有效的法律保护。比如:2012年5月蒙古议会通过限制外资的《关于外国投资战略领域协调法》后，2013年年初蒙古煤炭企业单方面中止了两国政府批准的合同，要求提高煤价，并停止向内蒙古的合作方出口煤炭，导致中蒙合作双方受损惨重。2．非经济因素是双方投资贸易不可忽视的障碍。2010年7月修订的“蒙古国家安全构想”规定，在蒙投资的某一个外国的投资量不能超过全部外资的30%。多年来中国对蒙投资一直占蒙古全部外资的50%以上，这显然超过了30%的规定。按着这个构想的规定，2012年蒙古出台了限制外资的法律，导致包括中国在内的外资大幅下降。3．自然条件差、基础设施落后。合作开发矿产资源中，蒙古相配套的基础设施落后，而且有些矿区水资源严重缺乏，加之电力短缺和交通运输的不畅，大大增加了中方企业对蒙古的投资风险。4．蒙古地质工作水平不高、资料陈旧、可靠性差，中方为掌握可靠地质资料必须重新进行地质勘探，这必将增加中方前期的投入。5．蒙古在资源开发合作中越来越不愿单纯出口原材料，主张深加工并出口附加值高的产品，为此希望得到外资企业的技术支持。
(二)中方存在的问题
1．中方对蒙投资存在的问题主要是大项目少，大部分为实力不强的中小型民营企业，合作领域单一，技术含量低，合作层次不高，导致经济效益普遍较差，地缘优势和经济互补优势没有得到充分发挥。2．中方对蒙投资政策、法律法规缺乏了解，加之蒙古政策法规多变不稳，一些投资企业对投资项目又未做深入细致的可行性论证分析，对合作伙伴的情况缺乏了解，对投资、经营风险估计不足，导致投资项目亏损严重或潜在风险加大。3．中方企业在蒙古的无序竞争和无规则的操作给双方有效合作带来了严重的负面影响。4．中资企业和华人在蒙古国民众中的好感度不高，我企业和人员在蒙形象需要提高。5．国际方面，俄罗斯对蒙古的影响不可低估，至今蒙古所需燃油的85%以上和西部省区电力全靠俄来提供。同时，蒙古丰富的地上地下资源极大地吸引着蒙古的“第三邻国”日、加、俄、澳、美、韩国等，他们也在加紧与蒙古的资源合作。所以，内蒙古与蒙古经贸合作既存在机遇，也面临诸多国际上的竞争和挑战。四、对策建议尽管我们与蒙古开展投资贸易面临一些内部和外部的问题，但是从长远来看，中蒙合作对中方来说具有重要的现实利益和长远的战略意义。实现我国“一路一带”互联互通战略和建立中蒙俄三国经济走廊构想中，蒙古将是不可或缺的重要一员。我们应在习近平主席2014年8月访蒙时签署的协议框架内，尽快积极落实那些具体的合作计划，把代表两国共同利益的经贸合作的蛋糕做大做好。为此，为今后有效合作提出以下建议。1．发挥双方政府职能部门的作用。从中方来说，政府应建立协调机制、加强统筹规划，引导那些可靠的有实力的国有、私有大中型企业到蒙投资合作，以便保证合作效益和信誉。从蒙方来说，政府职能部门应发挥主导作用，完善相关政策法规，特别是保障法律的稳定性、连续性，蒙方应为外商提供良好的投资环境。今后，双方企业通过平等协商，按着市场原则签署并得到两国政府批准的合同，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应该坚决履约。要做到利益共享，风险共担。2．实地考察，掌握可靠资料。针对蒙古地质资料的不完善，为全面准确地掌握蒙古矿产资源的实际情况，建议地矿部门对蒙古的矿产地质资料及其他有关信息进行收集和分析，并配合企业加强考察和研究，对蒙古矿点的勘探、交通、水、电以及运输能力等进行实地考察和论证，以便为企业实施境外矿产资源开发提供可靠参考。3．加强对中国赴蒙人员的培训。中资企业在蒙无序竞争等不良行为不仅损害双方的经济利益，更损害中国企业、中国人的形象。蒙古老百姓把遇到的每一个中国人都看作是“中国”，他们的言行举止在某种程度上影响到中国的国家形象。中方，应该对在蒙企业管理人员提出严格要求，组织出国前培训，使其了解蒙古的国情，包括蒙古的文化习俗和礼仪规范，出国后要做到尊重对方的文化、文明，保持自身的良好行为举止。同时，加强外派劳务培训工作，提高其劳动技能和语言沟通能力以及综合素质，避免发生2010年8月中国援建项目蒙古技术监督局大楼工地由于双方人员语言沟通不畅发生流血冲突的悲剧。4．将中蒙经济合作融入地区一体化进程。面对外部势力在蒙角逐的现实情况，我们应将中国在蒙古的经贸活动由双边扩展到多边合作，融入地区一体化进程。中国以开放的姿态和包容的胸怀，在蒙资源市场上与各国开展平等竞争，交流成功经验和高新技术。这种多边合作的方式与透明度更为蒙古所接受，减少蒙古对过分依附某一国的担心。5．提升合作方式，促进蒙古国产业的升级。中方要逐渐改变从蒙古直接进口能源资源的方式，采取开发与深加工相结合，投资与贸易相结合等多种合作方式。在合作取向上要注重双赢和互利，促进蒙古经济发展和产业升级，增强其自主发展能力。中方应帮助蒙古煤炭本地深加工、扩大相应产业链、增加产品附加值方面提供积极协助。6．为蒙拓宽资源销路。对于无出海口的蒙古，制约其资源开发的瓶颈是运输通道。从地缘优势上来看，中国是距蒙古南部大型矿最近的市场，塔温陶勒盖TT矿到中国口岸距离只有270公里。现已启动的TT矿———噶顺苏海特(连接中国甘其毛都口岸)的标轨建成后不仅大大方便两国的物流合作，而蒙古丰富的能源还将借助中国较完善的港口运输系统辐射到东北亚地区，拓宽资源的销路。7．履行社会责任，保障蒙古当地民众的利益。中资企业尽可能与当地企业合作，多和当地人才和劳力共事，在其作业选区增加就业、促进其经济发展，主动承担社会责任，关心和改善当地民众的生活。通过双方有效的经贸合作，要达到互惠互利和双赢，成为利益共同体。同时，应该促进蒙古经济社会的同步发展，给蒙古百姓带来实实在在的好处。比如，修路、建立幼儿园和学校、图书馆、文体设施等等，消除蒙古民众对中国的疑虑。让他们相信，中国是蒙古可放心、可信赖、负责任的战略伙伴。8．重视环境保护。蒙古民族是崇尚自然的民族，蒙古国是世界上少有的游牧国家，草原是他们赖以生存的物质基础。矿山开采对草原生态的影响极大，所以中方在蒙古开矿应该把环保问题放在首位，要做到矿区绿化和生态恢复，保障当地居民的利益。同时，还要保护蒙古的游牧文明。9．加强与蒙古媒体的沟通与合作，营造良好的舆论氛围。中方人员和中资企业应重视与蒙古媒体建立良好合作关系。建议应该注意:第一是要重视中蒙制度的不同和国情的差异性，在宣传公关方面，不要把国内的做法完全移植到国外去，要做好调查研究，实事求是，用当地人能够接受的方式做好宣传工作。第二是在蒙机构或企业正常的工作、生产和经营活动要做到公开透明，要创造条件多让蒙古媒体了解实情，这将有利于媒体的公正报道和宣传。媒体的正面宣传直接关系到中国在蒙古良好的国家形象的形成。第三是把握网络宣传的可信度，注意中方网上信息的真实性、客观性，提高可信度，杜绝毫无根据的宣传和预测。比如:中方比较有影响的网站一直挂着关于外蒙古回归中国的文章。对此，蒙古国上上下下非常不满甚至愤怒。蒙古是独立国家，联合国正式成员，迄今已经与189个国家建立了外交关系。中国的网上动辄提出关于蒙古回归的问题，让蒙古担心恐惧，这无疑对两国关系制造负面影响。所以，相关部门应该有效管理网络秩序，不要有意无意干扰中国与周边国家的睦邻友好关系。
作者：娜琳 单位：内蒙古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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