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19～1930年
由于国外对动画片拍摄方法和设备的垄断，万氏兄弟对于动画片的制作完全依靠自身摸索和土法炼钢式的模仿借鉴，在这一时期的主要作品《大闹画室》和《纸人捣乱记》，故事桥段基本和弗莱雪兄弟的“outoftheinkwell”一致，主要表现逗乐幽默的主题，此时的万氏已经在尝试着加入中国元素，据载，万氏为两部段片中的人物绘制了羊角辫、肚兜，还让片中由万古蟾扮演的画家在画室中作水墨画。除了卡通创作，万氏在这一时期更多地参与了美工和布景等工作，从1905年开始，受传统伦理文化、电影教化观念以及积弱的物质条件的制约，中国民族电影始终缺乏在布景、摄影、剪辑及特技等技术层面上深入掘进的动力，而随着众家制片商将拍摄题材由稗史/古装片转向武侠神怪片，业内对于布景、特效的要求非常迫切，万籁鸣画技出众勤奋刻苦，万古蟾、万超尘和万涤寰又是科班出身，他们精湛的画技和审美加上对真人动画制作的突破性的研究，正与当年武侠神怪片中怪力乱神的表现形式需求相合，可以说，万氏兄弟以自己的创新技术和艺术造诣，为当时轰动全国影坛的“火烧片”热潮添了一把火。
21931～1941年
这一时期，万氏兄弟的作品主题均深深打上了反帝抗日救国救亡的时代烙印，在上海时期，不论是呼吁抵制日货的《血钱》，还是讴歌新思想的《新潮》，或者提倡讲卫生的《抵抗》，均本着教化民众、唤醒民智的目的揭露侵略者阴谋，而到达武汉后，则通过作品直接为反击侵略服务，反映出他们的爱国热忱与社会责任感。在这一时期，万氏兄弟的艺术风格有了较大的民族化、本土化提升，如在抗战歌集《满江红》中，人物造型更东方化，背景也采用了水墨绘制，《骆驼献舞》中采用了京剧鼓点配乐等，不过仍然能在许多作品中看到模仿的痕迹。例如，《国货年》中的小人，手臂细长垂地，手掌夸张较大，身体滚圆，身材比例与迪士尼人物米老鼠颇为相似，而《骆驼献舞》中以音乐展现动作，也与1928年迪士尼首部有声动画《蒸汽船威利》的处理方式非常相似。在这一时期，万氏兄弟不仅在中制得以与阳翰笙、程步高、刘呐鸥、蔡楚生、吴永刚、沈西苓等优秀的中国电影界人才交流合作，还与陈果夫的励志社交集颇多，笔者推测，正是这样一些契机，加之万超尘在重庆从事了第一部木偶戏研发与拍摄，促成了后来万超尘得以获得推荐，前往美国考察电影一事。
31940～1941年
这一时期的万氏兄弟可谓历经大起大落，从重庆一路颠沛回到沪上，先后遭遇制片商反水《大闹天宫》拍摄受阻，又得以拍摄《铁扇公主》一时间风光无限，紧接着又遭遇《昆虫世界》停拍，最终因战乱和穷困暂停创作，实在命途多舛。《铁扇公主》作为我国第一部长篇民族动画，其重要地位不言而喻，万氏结合当时社会背景，将团结一致反抗侵略的斗争思想以隐喻的方式暗含片中，其放映片长达1小时20分钟，创下了当时亚洲影片片长之最。从人物造型设计来看，万氏在这一阶段的作品已经初具自身风格，铁扇公主的丹凤眼，发髻和服饰，均带有强烈的汉民族特色，而孙悟空形象虽然还能看见一点欧美卡通的影子，但其面部采用了戏剧脸谱中猴王的元素，宽肩细腿头戴小帽，已经和后来的《大闹天宫》中孙悟空形象有些相似了，为了让人物动作真实，他们甚至请来了当时上海的名演员韩兰根和殷秀岺分别扮演孙悟空和猪八戒，按照剧中人打扮演戏并拍摄下来，然后照着真人绘画创作，可见万氏兄弟二人用心良苦。
41942～1954年
在这一时期，万氏兄弟中的万籁鸣与万古蟾基本上停止了动画创作，转而进入了美术设计和布景的工作，只剩下在大陆的万超尘先生仍致力于彩色动画和木偶动画的研制和创作，并取得了突破性的成功，先生将从美国考察带回的有关设备制造、印染、故事创作等先进理念付诸实践，为新中国制造出了第一台动画升降台。在香港的两位先生虽未能创作动画，但先后与马徐维邦、朱石麟、李萍倩、卜万苍等优秀的电影人合作，参与了《中秋月》这样的优秀电影作品，在香港这样寸土寸金的地方，他们作为布景师和美术设计，为香港电影的画面之美做出了自己的贡献。
51954～1964年
这一阶段，是万氏兄弟创作的黄金阶段，其作品数量之多，质量之精，风格之突出，实属叹为观止。适逢新中国电影的17年黄金时期，中国动画电影在民族化的整体探索中，取得了艺术上的一系列成功，以独特的面貌，在世界动画影坛上异军突起，形成了独树一帜的中国学派。从罗列的万氏作品中可以看出，虽然也有政治意味浓厚，意识形态宣传的作品，但更多的，是自由地借鉴民间神话、童话、传说等资源，尽情讴歌爱情、国族认同，展现童真与幽默，发掘人性人情，借助动画高度假定性、夸张性、荒诞性的品格特性，以及“为儿童服务”的定位，让作品在一定程度上摆脱时代的局限，逃逸出政治话语的空间。
6结语
随着1966年“文化大革命”的爆发，万氏兄弟三人先后遭到了严苛的批斗及隔离审查，后被下放至干校劳动，直至“文革”结束。“文革”期间，万氏兄弟不少珍贵文献资料和摄影器材被毁，平反后，年事已高的万氏兄弟仅在上海美术制品厂担任艺术顾问，再未进行创作。晚年的万籁鸣先生和万古蟾先生均患帕金森综合症，难以提笔作画，进入90年代，四位老先生分别于1997年11月、1995年10月、1992年10月、2000年2月去世，至此，中国动画的开山鼻祖万氏兄弟退出历史舞台，留下一段刻苦钻研的佳话及众多精美绝伦的影像，供后人缅怀。
作者：万书路 单位：西南大学 文学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