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
一、见习记者的经历
海明威中学毕业时,一战已经接近尾声,美国以“拯救国家”为旗号参与战争,并号召社会青年积极参军,海明威一心想参军,但因眼疾没有通过体检,后经叔叔介绍到《堪萨斯城星报》当见习记者。《堪萨斯城星报》的总编要求记者们使用简洁有力的新闻文体,如“用陈述句,叙述要有趣味”“用生动有力的隐喻,要顺畅”“不许使用过时的俚语”“不要用陈旧的形容词”,等等,这些深刻地影响了海明威的语言风格。在《堪萨斯城星报》当见习记者期间,海明威“真正开始学习”写作,学会了将新闻规则转化为文学规则,并练就了简洁的语言风格,这些影响了海明威毕生的文学创作。[2]
二、勤奋的写作练习
在侨居巴黎时,海明威得到了斯泰因、庞德、司各脱等意象派作家的指点,庞德曾指导海明威:“优秀的艺术是最精确的艺术”,“最精确度的境界”是选择比较和反复修改的结晶,文学作品需要经过反复修改。在与庞德进行深入交流之后,海明威决心苦练基本功,他从创作的基本单位(句子)开始,接着练习包含人物、气氛和情节的段落。[3]例如海明威曾将一段话“屋子里很热,百叶窗透进些光亮……我要死了。告诉路易斯我要死了”拿给庞德看,庞德看后很不满意,认为写法缺乏想象力,海明威虚心接受庞德的建议,将内容修改为“他们把马埃拉放到一张小床上……于是他死了”,这种严格的写作训练使海明威的文学创作进入了新的境界。在许多文学大师的指点下,海明威兼收并蓄、博采众长,成就了独特的艺术风格。
三、海明威小说语言艺术风格的特色
(一)简约的语言风格
海明威是一位严肃的作家,他反对华丽浮躁的文风和毫无创作个性的文章俗套,主张用简洁、明晰的词句表达复杂的意义,以清新、疏简的写法净化文风。在海明威看来,繁冗的笔墨是文学的天敌,简约的语言是艺术成功的奥秘,他常用简洁质朴的新闻体词汇,叙述时不动声色,不带感情色彩,但意象表达却非常准确。海明威的用字、用句极为简练精确,甚至达到了字斟句酌的地步,他总是告诫自己,“要做的一切就是写出一个真正的句子”。例如《永别了,武器》的开头,“那一年炎夏,我们住在乡下一间小房子里……树干积满灰尘,树叶早落……白白茫茫,空无一物”,这段描写简洁洗练,寥寥数语就将读者带入了连绵起伏的高山与一望无际的平原,犹如一幅情景交融的风景画;青蓝的河水、圆滑的石头、远处的平房等带给人一种和平、安详的生活气息,但咫尺之外却是另一番景象:尘沙飞扬、灰尘满树、白白茫茫、空无一物,充满了战争的火药味。通过自然景象的鲜明对比,预示了主人公接连不断的“厄运”。再如《弗朗西斯•麦康伯短促的快乐生活》中,白人猎手威尔逊的内心独白,“事实是,他们有些人在很长的时间里一直是孩子……做男人的压根儿一点儿也不害怕”,这段独白几乎都是简单句,毫不拖泥带水,给读者一种简洁、明快的感觉,传神地表达了威尔逊惊诧的神情。[4]在人物描写上,海明威小说语言的简洁性更是前所未有,他用人物的言谈举止来说话,用人物对话来推动故事情节,自己却完全躲到幕后。小说《白象似的群山》堪称人物对话的经典之作,故事情节极为简单,约有三分之二的篇幅为对话,并没有掺入丝毫主观情感。例如这段对话“:样样东西都是如此……我刚才倒觉得挺有趣,我刚才挺开心……回来时,她对他投来一个微笑”,当男人说“样样东西都是如此”时,姑娘用讥讽的口气回应男人;当男人说“别说了”时,姑娘非常生气,话语也变得很不客气;当男人再次向她表白时,姑娘简直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连续用了多个“请“”求你”,表达出一种痛苦、复杂的心情,完美地展现了海明威“简约而不简单”的语言风格。
(二)质朴的语言风格
海明威有着很高的语言驾驭能力,善于用简短的句式、准确的词语表达复杂的思想,用动词、名词等基本词汇呈现事物的本来面目,没有丝毫的矫揉造作之感。如《老人与海》中老渔夫钓到大马林鱼,并用鱼叉制伏它的场景,“老人放下钓索,一脚踩住了……把它扎得更深一点,再用全身的重量把它压下去”,通过十分常见的动词、名词将惊心动魄的场面生动地描绘出来。再如《白象似的群山》开头的场景描写,“铁路对面,在那一边……透过树木,她看到了大河”,这里简单的名词、动词描绘了姑娘眼中的景物,几乎没有形容词与修饰语。海明威小说的质朴语言增添了作品的真实性、客观性,增加了作品的亲和力与吸引力,给人耳目一新之感,彻底洗清了巴洛克风格的残痕。
(三)含蓄的语言风格
经典文学作品之所以让人难以忘怀,是因为写得深沉、含蓄,有着丰富的象征意义。海明威喜欢用省略、重复、象征等手法扩充作品容量,深化思想主题,揭示人物性格,渲染场景气氛,在简约含蓄、不动声色的物象之下蕴含丰富而炽烈的情感,完美地践行了海明威的“冰山原则”———用客观、近乎摄像的方式进行写作,将要抒发的情感隐藏或省略八分之七,或隐含于偶然安排的文字中。[5]如《永别了,武器》中,武器即“arm”一词,不仅指战争、死亡,还有着拥抱、爱情的含义,暗示了小说的主题———反战与爱情的死亡;秋天、雪、雨等自然现象暗示了厄运的降临;而阳光与春天则暗示了幸福和幸福的到来。再如《乞力马扎罗的雪》中,海明威用豹子、秃鹫、鬣狗、警察、雪山之巅等象征不断逼近的死亡;《老人与海》中,作家用“大海”象征人类永远捉摸不透又无法摆脱的命运,用“大马林鱼”象征人类的理想追求和价值信仰,用狮子象征着力量、青春和勇气,使小说的思想深刻、意蕴深厚。在《永别了,武器》的结尾,作家用含蓄的手法描述了亨利忧伤的心情,“我把护士赶走,关上门……走出医院,在雨中走回旅馆”,没有华丽的词藻,也没有优美的词句,仅用几个浅显的动词描写了亨利的行动,使读者准确掌握了亨利的情绪:凯瑟琳死后他失去了感情重心,不知道该干什么,也不想干什么,他就将自己锁在病房了,灭了灯,一屋静谧反衬出一腔孤寂。在告别了武器之后,亨利也失去了爱情,深深的夜色、浓浓的秋雨平添了无尽的惆怅,亨利不知道该去向何方。
(四)内心独白及重复
在文学创作中,海明威使用了大量的内心独白和重复,这种重复似乎是无意识产生的,好像说者靠重复明确自己的意念,表达自己的本意,这种重复创造出一种独特的视听效果,带给读者一种生活真实感。如《永别了,武器》的最后一章,凯瑟琳难产住院,生命垂危,亨利在过道上焦急地等待消息,心中想着“她死了可怎么办?她不能死”,这几句话重复了十多次,生动地表达了主人公痛苦、绝望、焦急、担忧的心情。[6]海明威是20世纪世界文学史上极负盛名的作家,他以清新明快、简约质朴、含蓄凝练的语言风格开创了一代文风,被誉为20世纪杰出的语言大师。有人曾将海明威与马克•吐温相提并论,这无疑是对海明威语言艺术的充分肯定与极大赞誉。
作者:楚永娟 单位:长春工程学院外语学院
第二篇
一、修辞手法
欧•亨利喜欢采用幽默、诙谐、夸张、讽刺、谚语、拟人、插科打诨等表现手法描写人物和展开情节,寥寥几笔勾勒出美好的人性世界,使作品展现出幽默滑稽的喜剧情调,如《鸡心和十字架》中,“我们的手紧紧地握住了……爱情和受难的记号———是那个意思”,用风趣幽默的语言赞美了美好的爱情。欧•亨利小说有着热烈、夸张的色彩,作家不时会用幽默调侃的语调叙述或评论人物,抒发情感,叙述故事情节,使小说呈现出浓郁的主观性。如《新婚的姊妹们》是一部笔调轻松自然、充满人情味的喜剧,小说开头“白人与白人在非洲荒蛮中马上会一见如故……只能算是迟缓的暗中摸索而已”,通过联想的方式暗示了两个新娘的情感契合,紧接着作家用排比、比喻、双关等修辞手法赞美了新娘,“在所有的词汇里……这些特点集中于新娘一身……神道所送的礼物中一张保证兑现的支票”,通过诗情画意的语言描绘了新娘的美好形象,衬托了新娘的人性美。
二、幽默简练的语言特点
欧•亨利小说语言极为简练且生动活泼,加之他的生活坎坷、阅历丰富,使其小说幽默风格与众不同。欧•亨利善于用谐音、双关、比喻、夸张、讽刺等修辞手法创造出幽默、风趣、诙谐的语言风格,通过逼真的细节描写和素描式笔法刻画人物形象,寥寥数语勾勒出人物的形象与个性。在欧•亨利小说中无论是肖像、对话、行为举止的描写,还是展现情节、营造环境、渲染氛围,语言都极为简练、惜墨如金,都给读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如《麦琪的礼物》中,“门打开了,吉姆走进来……他需要一件新大衣,手套也没有”,作家用漫画式的语言勾勒出吉姆的形象,展现了吉姆沉闷、压抑的个性,并用“可怜的人儿”表达了作家对吉姆的怜悯和同情。《警察与赞美诗》中,“苏贝理会到,为了应付即将来临的严冬,由他来组织一个单人筹备委员会的时候已经到了”,作家用几句话就描绘出了流浪汉苏贝的无奈心情与乐观性格;在《我们选择的道路》中,欧•亨利就用简练的语言表现人物的个性特点,“多德森换了一副凛冽的凶相……像一幢外观正派的房屋的窗口出现了一张邪恶的脸庞”,简洁明快地表现了多德森的贪婪本性。[3]有时,欧•亨利会用怪诞、变形、扭曲、异化的语言刻画人物形象,突出人物性格,在《忙碌经纪人的浪漫史》中,哈维•麦克斯韦尔在交易所里像小丑一样忙个不停,“仿佛在跳脚尖舞似的……灵活得像是一个训练有素的小丑”,又像一部高速运转、精巧结实的机器。在短篇小说《纪念品》中,“沙里亚旅馆瞅着百老汇路……以及那些荆棘之路所通往的饭馆”,“这座房子的气氛使人感到不安、期待、虚幻,甚至焦虑和危惧……包你昏头转向”,这就是杂技演员罗莎丽的生活环境,它是阴沉的、幽暗的、霉臭的、危惧的。在这样的环境中,罗莎丽被迫以色情表演为生,穿着“薄如蝉翼的短裙子”,在秋千上荡来荡去,“在令人兴奋的众目盯视的观赏中……一只落到底下欣喜若狂的观众中间”,但罗莎丽认为这一切都无所谓,因为她已经看透了人生。作家用简练的笔墨描绘了人物的生存环境,表现了人物的性格特点以及人物对生活丧失信心的厌世情绪。[4]
三、现实的、批判的语言风格
欧•亨利用幽默风趣的语言创造了许多富有浪漫情调和理想色彩的短篇小说,批判了伪善的资本主义制度和丧尽天良的资本家。在批判社会时,欧•亨利多用曲笔、梦幻的手法,以滑稽、幽默作为武器,从平凡、琐碎的生活细节出发,描绘了有着典型意义的人物和事件,通过这些小人物透射广阔的社会生活,揭示深刻的社会主题,“文小而其旨大,举类迩而见意远”。他笔下的这些小人物多是仁慈善良、情感真挚、诚实可爱的,但他们却食不果腹、孤立无援、命运多舛,这种鲜明对比显得格外刺眼,发人深省。《麦琪的礼物》中,作家描写了瘦小灵巧、身材苗条的德拉,用夸张、比喻的修辞手法描绘了德拉的头发,“把秀发垂到窗外……犹如棕色的瀑布一泻而下”,而吉姆引以为豪的金表令所罗门王都嫉妒得直扯胡子。在圣诞节来临之际,德拉想送丈夫吉姆一个礼物,就将自己最珍爱的金发卖掉,买了一只白金表链;而吉姆为了给妻子德拉一份礼物,就将祖传的金表卖掉,给妻子买了一套发梳,真诚的爱情使他们分别拿出了自己最珍贵的礼物,“他们极不聪明互为对方牺牲了他们最宝贵的东西……他们是大智之人”,作家用幽默风趣的语言展现了贫寒窘迫的小人物的凄凉处境,展现出深沉的人文关怀。[5]在《警察与赞美诗》中用了不少精彩的、非常规的词语搭配,在刻画人物上起到了画龙点睛的作用,如描述苏贝的过冬计划时,写到“多年来,那好客的莱克维尔岛一直是他冬天的住所”,用“好客”修饰人人避之不及的监狱———“莱克维尔岛”,语言滑稽可笑,充满讽刺的意味;在确定了计划之后,苏贝就开始实施行动,他故意在警察面前为非作歹,警察却视而不见,当苏贝的入狱计划失败之后,作家幽默地表现了他沮丧的心情,“看来他是命中注定,无法逃脱自由的厄运了”,用“自由”修饰“厄运”,展现了主人公啼笑皆非的心态,表达了作家对小人物心酸处境的怜悯和同情,也讽刺了荒唐可笑的美国社会。优秀的文学作品不仅需要有跌宕起伏的情节,而且要有细腻、真实的细节描写,因为细节是人物形象、故事情节、社会环境的基本单位,通过细腻、生动、真实的细节描写,能够增加作品的真实性,使作品充满艺术感染力。在《麦琪的礼物》中,“德拉只有一元八毛七分钱,可是转天就是圣诞节了”,“门牌上的名字也曾一度春风得意过……文字仿佛在郑重考虑缩减得质朴而谦逊些”;在《最后一片常春藤叶》中,“艺术家发现这条街有它可贵之处……那才有意思呢”,这些细节描写生动、真实,产生了强烈的戏剧效果,揭示了小说的思想主题,也调动了读者的阅读兴趣。[6]欧•亨利小说以幽默风趣的语言、热烈夸张的语调、引人入胜的故事情节表现了形形色色的小人物的生活与命运,热情讴歌了人性美,展现了幽默与讽刺的艺术魅力,也让读者在笑声中获得了更多的思想启迪。
作者:司海舸 单位:开封大学外国语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