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空间和时间的边缘化
虚拟的网络空间促使人们生活时间的碎片化,而碎片化的生活状态彻底颠覆了传统社会的时空感,生活在移动自留地里的人们具有更低的自尊感和更强的社会剥夺感。因为移动社交模式能为低自尊和低生活满意度的使用者提供更大的利益,缩小了社会资本的差距,因而它广受大众的泛娱乐需求。移动社交还维系和延伸了网友之间的“亚联系”,但是这种“亚联系”似乎又减少了实际的友情传递,让每一个个体都游荡在浩瀚的虚拟空间中,情感传递虽然也具有物质存在的属性,但是虚拟社交让空间和时间的存在感逐渐边缘化。
二、自我赋权的满足感
浩瀚的虚拟空间为移动互联网终端个体,提供了无可比拟的“话语权”,这种“话语权”甚至反衬出中国传统社会禁锢下自我突破的满足。因而由“话语权”延伸出自治空间,而“话语权”又天然地具有对边缘群体的关怀,关怀又促使自治空间得到持续的满足,自我赋权的满足感让虚度的人们更加喜欢沉浸其中。产品永远追寻需求的存在,为沉浸在时间碎片化、生活虚拟化的大众群体送去急需的娱乐形式成为电影艺术改变的开端和理由。微电影的诞生和微商的触发就是这种趋势下所产生的娱乐产品,现在没有人怀疑“互联网+”所凝聚的未来。保罗莱文森认为技术的发展有三个阶段:第一阶段技术作为玩具;第二阶段作为现实的镜子;第三阶段技术作为艺术的接生婆。移动互联网终13期2015年总第634期端设备由最初的实验玩具,迅速进入语音通话、视频通话、即时拍摄、推送资讯、互动娱乐等具有现实功能的镜子中,伴随着功能满足的饱和,移动互联网下一步将成为艺术的接生婆,催生出适合现代社会碎片化时间需求的艺术形式,这就是电影艺术改变的理论基础。
三、电影艺术的改变与未来
(一)电影人模糊的职业感
职业感是指人们对自己所从事的职业具有的稳定的态度和体验,包含认同感、荣誉感和敬业感。有强烈职业情感的人,能够从内心产生一种对自己所从事职业的需求意识和深刻理解,因而无限热爱自己的职业和岗位。优秀的电影人将电影职业感作为自立于行业的标杆,但是,互联网引领的社会生态变革,使得电影人的职业感越来越模糊,实际上是电影人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惑。以至于王小帅导演笑言,自己要到影院看看娱乐影片是如何拍成的。谁是导演?谁是演员?谁是投资人?谁是发行商?谁是剧作家?甚至谁是观众?诸多的电影界疑问是传统电影工业向互联网电影工业转型的典型特征,阿里影业发布的娱乐宝平台使普通网民成为热门影视剧的投资人,并获得了至尊享受般的娱乐权益,这样的娱乐形式非常适合当前的社会生态。云媒体催生的多屏时代使得电影发行渠道和生产过程渐趋网络化,在剧本编写和拍摄过程中通过互联网与粉丝互动,既能扩大影片知名度,又收到好的创意点。因此,云媒体成为一个平台:一个包括粉丝(观众)、导演、演员、发行商等各方参与的互联网生态圈。而“电影观众”到“用户”的概念转变,是互联网思维对传统电影产业的颠覆与洗牌,移动互联网时代潜移默化地改变着我们的生活娱乐方式和消费支付模式。“线下”的电影生态正被“线上”的电影生态整合利用,“观众”不再是被动地接受信息的群体,他们成为电影产业的“用户”。历史上每一次文化普及都形成了俗文化对雅文化的冲击,庸俗就是生产力,互联网电影工业与传统电影工业的交锋与融合就是这一背景下的产物。因而,庸俗消解了传统电影人的职业属性;电影市场的热议话题也由“演而优则导”到“人人是生活的导演”转变,简易的视频制作软件和价低质高的移动拍摄装备,使得每个人真正成为生活中的导演,“一云多屏”引领泛娱乐时代的到来,而泛娱乐意味着每个个体都是“主角”。
(二)内容与形式的“王者之争”
人类的发展里程是对世界自身的内容属性和存在形式不断认识的过程,内容和形式成为表述万物本原的重要范畴。“内容”一般指构成事物的内在诸要素的总和;“形式”是指事物的结构、组织和外部形态。电影人常说“电影是内容为王”,但是当下的电影却是内容与形式之间的王者之争。中国电影的内容经历了民国时期以大众审美趣味为标准,立足本土文化和时代特征的电影类型,这是一种本原性的切入,实现了电影与观众的融合;“文革”时期的电影内容则体现了生硬的社会主义宣教,电影内容不具有大众性和作者性;改革开放后文化精英垄断了电影教育和电影批评阵地,第五代导演引领以作者为中心的“作者化”电影,并且频频在国际获奖;而本世纪初,政府主导的电影产业化和规模化,特别是互联网产业的发展,极大改变了电影产业的内容与形式,“微电影”甚至成为十大网络创新词汇,其形式逐渐被人们认可。形式对内容的典型冲击,当属“弹幕电影”的兴起,它是城市宅文化的衍生物。顾名思义,弹幕电影就是通过银幕上实时的文字吐糟实现了虚拟的实时围观。“弹幕电影”在形式上完全是为了特定人群即时表达自我存在的纯娱乐解决方案,不吐槽不痛快,吐槽完了也未必愉悦,正是基于网络群体的“花痴”需求,才出现了形式上的满足。关于“弹幕电影”是内容为王还是形式为王的讨论,势必引起影评界巨大争论,事实上正是因为移动互联网技术的迅猛发展,才催生了“弹幕”的形式感,当然它在一定程度上实现了观众与影片的互动,但是这种互动更多的是观众自身的自我嘲讽和宣泄,并不是健康的互动娱乐形式。因此,庞大的宅文化群体凝聚了能量巨大的吐糟冲击力,这种冲击力必须有适当的艺术形式正确引导才能建构健康的社会生态。所以,电影艺术工作者必须引导碎片化的艺术形式服务于主流内容。如果“弹幕电影”仅仅是形式上的自我娱乐满足,而全息甲板技术则是“全景影院”与时俱进的技术探索。它是一个模拟现实系统,与虚拟实境系统不同的是,这个系统是存在于现实的世界,人不需要眼镜、触觉模拟器之类的东西,就能与系统中的物体互动。该技术主要由光影系统负责远景,近处物质生成系统生成人接触和看到的东西,它能用识别系统在观影过程中将观众的面部表情和动作扫描到可以360度显示3D效果的圆顶状银幕上。观众可以在看片之前进行注册,当识别系统将人的身体和面部表情扫描完毕之后,将这些信息转换到银幕上,与影片中的角色进行互动。“弹幕电影”和“全景影院”皆是电影艺术发展历程中的点点繁星,从人类历史进程而言,媒介的形式比内容更重要,因为媒介可以改变人们的生活方式甚至社会关系。从2009年新浪微博的流行,到后来的微小说、微电影、微视频、微信等形式的出现,彻底将人们的生活带入碎片化的“微时代”,网民成为电影艺术改变的主体。微电影是由发达的经济和社会压力导致观众片段化的需求而产生,需求又促使电影艺术内容与形式的撞击,而这种“撞击”则是人类社会发展的合理片段。电影理论家巴赞说:“电影艺术不是创造现实的假象,而是发现现实本身。”其实何为现实?合适的艺术形式本身就是现实。
(三)大银幕与小银幕的“主场之争”
依照保罗莱文森的观点,目前的电影技术处于第二阶段,技术是现实的镜子。从虚拟现实、全息甲板、秘密影院、弹幕放映,再到新媒体掌控多屏放映,多种技术形式的密集体验为电影艺术带来变革,这些技术最终将成为艺术的接生婆,也就是成为各种各样的艺术形式。1.“一云多屏”“云媒体”即是时下各种资源整合的新概念,“云媒体”时代的全媒体播控系统,包括采集收录、存储管理、大数据研究等。当影视作品、网剧、微电影作品、广播节目等上传云平台后,终端客户选择什么样的屏幕观看将成为争夺的焦点。社交媒体强化了人与媒体的错位融合,“观众”转为“用户”后,也成为媒体的核心,人即是媒体。“云媒体”融合海量的内容,以人为核心进行体验,“一云多屏”媒体形式将成为未来几年内的社会常态,大屏幕与小屏幕不再有是否“入流”的讨论。例如《爸爸去哪儿》由电视节目走向大银幕,没有起承转合的故事架构,没有镜头语言特定的暗喻功能,它是电影吗?但是它有高黏度的观众群和高票房。2.虚拟影院电影艺术最独特的魅力就是沉浸式的欣赏与体味,被视为为精英阶层提供的精神辅料。但是伴随着移动互联网应用于最广泛的大众群体,电影“高大上”标签逐渐隐去,大众娱乐成为社会主流文化,“泛娱乐”成为产业融合的必然,也成为冲击传统电影产业的利剑。面对社会主流意识需求,电影生态环境适时做出了改进,“虚拟影院”迅即加入泛娱乐阵营中。所谓“虚拟影院”即是:观众在观影时通过头戴式显示器,虚拟操控自己走上、走下电影院的楼梯,以各种角度看大银幕和电影院的所有位置,可以跟旁边的人聊天或者跟台上的主创互动。当沉浸式观影感觉被虚拟现实技术呈现于居家的宅男宅女,互动式沉浸体验将成为“电影院”的过渡形式,“虚拟影院”将进一步加剧大银幕与小银幕的“主场之争”。实际上大银幕与小银幕的争夺,即是电影艺术内容与形式的撞击,也是电影人模糊的职业感体现。
四、结语
科技永远追随人的需求而生,从百度大数据服务《黄金时代》、阿里娱乐宝开发《小时代》,到猫眼、格瓦拉、淘宝把映前预售作为出品方捆绑各大影院销售,再到虚拟现实、全息甲板、秘密影院、弹幕放映,新媒体掌控多屏放映等技术的变革。从电影将“观众”转称为“用户”,游戏“IP”改为电影剧本,到跨界导演引领粉丝经济。由科技催生的各类应用技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冲击传统的电影产业。“云媒体”催生了“微生活”,而“微生活”又催生出电影艺术的改变。
作者:李宪广 单位:郑州成功财经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