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补益心脾化痰法
此法适用于心脾两虚，痰湿内蕴之证。心脾两脏气血虚弱，则心神失养而乏摄控之权；脾失健运之能则聚湿生痰。人一般对于常接触或看到的事物与自然现象，多有所思，然对于无谓或不可解而不必多思者，心神之摄控有力，多可一闪而过；若痰湿内蕴，胶黏思绪之气机，加之心神摄控无力，则本意不愿多想之事，违其意而思之不休。如碗口为啥是圆的？时令为啥分四季？人为啥分男女？明知无谓、无解，然却难能自制，以致于思考得废寝忘餐，无法生活与工作。面色萎黄，食少倦怠，神疲无力，时或腹胀便溏，心悸怔忡，少寐，舌质淡，苔白，脉细弱。方拟益心养脾化痰汤﹙先祖父丁桂遴拟方﹚：黄芪30g，当归24g，潞党参24g，茯苓15g，酸枣仁24g，远志15g，陈皮9g，川厚朴12g，半夏12g，川贝母15g，矾郁金24g，独活9g，合欢花6g，薄荷6g，炙甘草24g，另琥珀3g﹙研末分3次冲服，下同﹚。针灸：心俞、脾俞、足三里，均补；通里、神门、内关、百会、四神聪、神庭、神堂、灵台、丰隆，耳穴：脑点、皮质下，均平补平泻，留针3h，针后艾灸，每日针灸1次﹙下同﹚。例1：刘某，女，17岁，1981年4月22日入所。患强迫症已4a，常为一些无谓无解的问题苦思冥想，穷思不已，如人为啥叫人，人为啥长两只眼，牛为啥叫牛等，明知不必这样想，但控制不住，以致食饮若废，终夜难寐，上课罔知老师所讲，无法就读，气得常狠打己之脸，并恶狠狠地咒骂自己。诊之，肌肤略瘦，肤色萎黄，神疲乏力，纳少，腹胀溏泻，易怔忡，唇舌色淡，苔灰白腻，脉沉细弱。诊为心脾两虚，痰湿内蕴。予益心养脾化痰汤，针灸心俞、脾俞等穴；嘱多忙，多运动，多唱歌曲。治至第41诊，已能稍加控制无谓之思；治至第73诊，可较大程度控制无谓之思；治至第102诊，无谓之思消除。出所时，予《济生方》归脾汤加减，嘱续服5a余以巩固之。随访至2013年11月底，迄未再作。
2疏郁化痰法
此法适用于肝郁痰阻，气机阻逆之证。心主神明，肝主谋虑，谓肝有辅佐心神参与思维活动之能；然二者皆有赖于肝所司之疏泄之力。若肝之疏泄功能正常，气机调畅，气血煦和，则心能昭其神之统宰之权，肝能彰其谋虑之辅神思虑之能，人之精神活动则正常。反之，若肝郁失疏，阻逆之气机又与痰黏敛，则气机愈加逆乱失序，由之，谋虑失节，神难宰控，遂致违本意而无法克制之所思、所行出现。如对于可能不洁之物，明知随便洗下即可，却偏要无休止地大事洗刷，对所做过的事，明知随便检查下即行，却偏要反复回头检查，明知随便计数无聊，却反要将路边电线杆、街边门窗悉数查计等。神情愁郁，胁肋胀满，或疼痛、乳部窜痛，或咽中似有物梗阻，呃逆嗳气，少寐，多叹息，面滑，舌质红，苔灰白浊腻，脉弦滑。方疏郁化痰理违汤﹙先父丁浮艇拟方﹚：当归15g，白芍18g，茯苓12g，柴胡15g，木香15g，矾郁金30g，胆南星9g，浙贝母15g，礞石30g，陈皮9g，路路通18g，紫苏梗6g，甘松6g，荆芥6g，甘草10g；针灸：心俞、肝肾、太冲、行间、丰隆、百会、风府、四神聪、间使、内关、神门，耳穴：神门、脑点，均平补平泻，留针3h，除风府外，针后加灸。例2：林某，男18岁，1989年6月13日入所。患强迫症已3a，对涉“性”之人或事，皆有不洁性厌恶感，明知触之后洗下即行，却偏要大洗不休，如每次解罢小便需洗手数小时，其母做饭前必让其洗手数十遍，否则，吃下即呕吐，且需数小时漱口；近半载病重，唯恐睡觉时手碰阴茎，需将双手反绑背后，看到男女及猪羊狗等动物，总怕己去吸吮他﹙它﹚们的外阴，却偏有欲吸吮的冲动，不得已而将双眼紧蒙。曾至某省级精神病院治疗70余日无效，该院专家建议，去河南社旗找丁德正以中医药为主治疗，归家之当晚，患者甚为痛苦与绝望，欲跳楼自杀，刚爬上栏杆而被家人发现。诊之，神情愁郁凄楚，面滑，胁肋胀满疼痛，时或呃逆嗳气，多叹息，舌质红，苔灰白浊腻，脉弦滑。诊为肝郁痰阻，气机阻逆；予疏郁化痰理违汤，针灸肝俞、太冲等穴；并嘱大忙大干，大唱歌曲。治至第15诊，因效未及显而对抗诊疗，余及其父劝之，促之，方振作起来。治至第30诊，欲吸吮他人及动物外阴之冲动大减，触碰己之阴茎后不再反复洗手。治至第51诊，高兴地说：“治疗着大干大唱真是好，啥都忘记了”。治至第63诊，强迫意念与行为均消失。出所时，予《小儿药证直决》六味地黄丸加减，嘱续服5a余以巩固之。随访至2013年11月底，迄未再作。
3疏郁化瘀法
此法适用于肝郁挟瘀，凝阻气机之证。一般情况下，人对其所尊重或疼爱的人或事，接触或提到时，多可形成褒扬或施爱之思维；同时，亦常有比照性负性思维出现；然若气机调畅，气血煦和，神可宰控之，谋虑可节抑之，负性思维可瞬间即失。若肝郁失疏，气机阻滞逆乱，复为瘀血黏凝而愈加逆乱，且神难宰之，谋虑难节抑之，由之，违本意之负性思维则拗韧地与正性思维撑持对立起来。如应高呼伟大者，偏欲呼“民贼”；对某人应颂以德高望重者，偏欲说“老无赖”；应高呼拥护者，偏欲呼“打倒”；应颂某人光荣者，偏欲说“耻辱”；对关爱备至之娇子，偏欲摔死；乘车求安全，偏欲跳车摔坏等。惶惧焦虑，多叹息，胁肋胀满疼痛，面色紫黯，舌质青紫，或黯红，脉沉细涩。方疏郁化瘀抑违汤﹙先祖父丁桂遴拟方﹚：柴胡15g，白芍20g，当归24g，香附15g，木香15g，郁金30g，三棱15g，莪术15g，川芎15g，桃仁12g，红花10g，水蛭15g，路路通18g，甘松9g，甘草10g，琥珀5g；针灸：肝俞、行间、太冲、百会、四神聪、风府、风池、神堂、神道、灵台、神门，耳穴：脑点、皮质下，均用泻法，留针3h，除风府外，针后艾灸。例3：田某，女，29岁，1983年7月24日入所。对立性思维令患者烦恼不堪，切菜怕刀切着手，可举刀总欲切手；锄草时怕锄头伤着别人，可偏欲举锄砍人；开会时高呼拥护支持，可偏要呼“反对、打倒”；见德高望重之长者，总欲说“老奸巨猾”；为怕此类语出口，常以针刺舌、唇以抑之，且气得狠拧己之脸，脸被拧得乌青。愁悴焦虑，目光颇含无奈与无助，胁肋胀满疼痛，乳部窜痛，面色紫黯，舌质黯红，少苔，多叹息，脉沉细涩。诊为强迫症，肝郁挟痰瘀。予疏郁化瘀抑违汤，针灸肝俞、行间等穴；嘱大忙大干，大唱歌曲。治至第42诊，症象稍减，加大黄30g，以助瘀下行。治至第78诊，对立性思维大减；治至第116诊，症象消失，神情悦和。出所时，予《太平惠民和剂局方》人参养荣汤加减为善后方，嘱续服5a余以巩固之。其子去年亦患此症，送其子来就医时，谓：“自经您治愈后，一直很好”。
4结语
在治疗强迫症时，甚需鼓励患者树立必愈信心，促之大忙大干、大唱以配合之；这样，一则可以排除对己病之疑虑，转移或抑制其违意性思虑，如案例2患者所说：“治疗着大干大唱真是好，啥都忘了”；二则可增强其本身正气，提高其抗病却邪能力；据余多年临床所察，凡是配合得好者，疗效明显提高，多收事半功倍之效。遗憾的是，一些患者没有劳作过，没有承受过生活之苦，惰懒成性，尽管渴望好病，但怕吃苦，不愿大干大忙，加之家长多溺爱，不愿支持；似此显效多迟，甚或无效。近有资料提示：“而当情绪高涨，精力充沛，忙碌，或为生活困境所威胁时，症状可以暂时缓解”［1］。吾先祖父丁桂遴先生曾根据强迫症之症象特征，命名为“违意症”，并指出：“违意症病者自身具先天禀赋性某些脏气不足，心易‘动’，肝易‘摇’而气易郁，及痰瘀易生之体质，并具此症易发之趋向性，后为七情所伤而发病”﹙见先生遗著《论违意症》，未发表资料﹚。近亦有资料认为，此症是由遗传因素与心理因素共同形成的［2］。吾家以此认识，不惟指导强迫症之症状控制，且指导该症愈后之防复；即以体质可调之观点，对获愈之患者以培补脏气，扶正固本之方药，做长达5a以上之巩固治疗；如是，脏气持衡稳定，气血流畅，痰瘀滋生之虞可免，则患者不易复发或复发率大为降低。盖“正气存内，邪不可干”﹙《素问遗篇·刺法论》﹚者也。目前中医、西医对强迫症之治疗俱感困难；笔者之所以不揣疏陋，将吾家中药、针灸治疗该症之点滴经验公诸于同道，意在抛砖引玉，希冀引起中医方面探讨该症研治浓烈活跃之学术局面。
作者：丁德正 单位：社旗县中医精神疾病研究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