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让锦标赛开场》(LettheTournamentBegin)中,唢呐、锣鼓表现高音豪放的旋律,低音乐器木笛、木琴渲染气氛,互相映衬,营造出熙熙攘攘的影片氛围,表现出熊猫阿宝是源自平民的英雄。影片中的配乐《太郎逃走》(TaiLungEscapes),电子合成器和打击乐作为主体,演奏出音乐的旋律,确定音乐风格,用中国民族音乐的经典乐器作为陪体,点出了中国韵味。以音乐隐喻画面,用打击乐的节奏感表现出“敌进我退,敌疲我打”的中国功夫精髓。在两段动作戏的背景音乐中间,作曲家加入亚美尼亚乐器都都克独奏进行串联。都都克是世界最古老的木管吹奏乐器之一,音色类似我国最古老的吹管乐器——埙,散发着古老而有质感的气质。第二段动作戏中,配乐不再是单纯的西洋乐器,尤其是在打击乐上,使用具有中国民间特色的打击乐器,让乐段有了中国化的庆典集会风格,增加了音乐的色彩性。《调教阿宝》(TrainingPo)这段音乐中,为了丰富音乐的多样性,作曲家在织体中不光运用了锣、鼓、罄、铙等大量中国打击乐器加强中国风的营造,更从中国戏曲唱腔中汲取精华,中西特色从形式和内涵上紧密结合,增加了影片的艺术意蕴。配乐《圣泪池》(SacredPoolofTears)有着强烈的节奏性和画面感。提琴组的弦乐作为整个乐段的铺垫,木笛、古琴、二胡交织在一起,与电影画面共同表现出太郎已经出现,阿宝学习功夫已成定局,成为乐曲结构中的“起”。通过用器乐来模仿戏剧声腔,表现阿宝对师父小浣熊的试探之后,单簧管再一次带入阿宝主题,进行到乐曲结构的“承”。再用二胡演绎主题,刻画了阿宝亦庄亦谐的性格特征,由大提琴引导的弦乐组进行主题的变奏,带有强烈的西方味道,开始展现乐段的“转”,画面内容的情绪也达到高潮。单簧管领衔的管乐队逐渐浮出水面,三角铁、定音鼓、木琴、马林巴、颤音琴的节奏感越来越强,最后一气呵成,回到主题,完成乐曲结构的“合”,达到情绪的最高峰。《功夫熊猫》的配乐用喜剧性和充满戏剧性的形式抓住观众的心理。德国现代哲学家海德•格尔的“显隐说”认为,任何事物共存于一个有机的整体,相互融通,和谐相处,艺术客体通过“音乐的场”表现出“象外之象,景外之景,味外之旨”的境域之美。《功夫熊猫》在艺术上真正表达的不是影像、声音、色彩等这些符号的存在意义,而是通过这些符号对精神世界和价值观进行表达,作品已经超越了对具体情节的浅层描写,融入导演对这一情节的内心体验,使画面产生强烈的冲击力。美术理论家瓦西里•康定斯基曾说,伟大的抽象必将产生伟大的现实主义。“写意”接通“知觉”,“写实”接通“感觉”,但“感觉”和“知觉”不可分割,它们统一于人的整体生理、心理机能之中,音乐的共通性正是沿着人的知觉反应机制脉络对视觉意义进行开掘。
一、音乐艺术形态流变的共通性
审美活动属意识形态范畴,电影审美的共通性是文化知觉、民族知觉和时代知觉的结合,其心理基础是世界的可知性、稳定性、运动性、神秘性和包容性。音乐审美的共通性孕育于社会实践,其流变始终在这种关系和因素之中潜行。马克思论断人类将走向“普遍交往”,人将成为世界历史性的人,而不是区域性的人。德国哲学家尼采在《善恶的彼岸》中就开始思考“未来哲学”这个问题,也就是可以期待一种世界哲学。艺术形态的嫁接重组、多元共存,是艺术发展的新常态。音乐艺术的共通性,直接影响到那个时代鉴赏者对艺术作品的选择和爱好,形成一种“集体无意识”的审美风尚,符合这种共通性审美理想的艺术作品,常常规定某种特定的欣赏趋向,并能够产生相应的情感。《功夫熊猫》也展示出,无论音乐作品采取何种语言、何种结构方式,共通的情感表达是音乐塑造形象的基本内涵,本片的音乐正是充分发挥这一点,从而使影片叙事从整体上涌现出一种超乎要素本身存在的精神境界。历史证明,世界上没有所谓的强势音乐,兼容并蓄始终是艺术生存之道。从中外音乐交流的唐朝,至宋元时期北方和南方音乐大融合,乃至晚清、近代西方现代音乐在中国的强势传播,都没能从实质上改变和动摇中国民族音乐“多元一体”的持久性和稳定性。艺术形态的多样性,并不能削减艺术元素的独立性,需要解决一个思维定势的问题,中国民族音乐和西方音乐相互影响,相互融合,并不能够湮灭中国民族音乐自身。“嫁接”是优势要素的重新组合,不是一“元”独大的强势合围。《功夫熊猫》中,中国民族音乐与西洋乐器进行嫁接,与西方文化进行嫁接,与现代影视艺术进行嫁接,并没有失去中国民族音乐自我的特殊性,反倒是中国民族音乐作为文化产品融入了世界,自身得到发展的艺术流变过程。
二、音乐艺术形态流变的多向性
《功夫熊猫》选取中国民族音乐元素的原因主要有以下几点:第一,中国民族音乐的丰富性、成熟性、意象性、广泛性和包容性;第二,中国经济体量位列世界第二,中国文化产品消费市场广大;第三,中国传统文化高远的精神境界和超越功用欲念的美学价值;中国民族音乐历史悠久,品种和曲目浩如烟海,这些都为音乐艺术形态流变的多向性提供了丰富的物质基础。我国战国时期的《乐记》中就强调了音乐与社会的关系、音乐与生活的关系、音乐与政治的关系,音乐天然具有隐喻性、独立叙事性,这都是社会实践的重要内容。《功夫熊猫》的配乐有着强烈的中国水墨画式的旋律质感,运用丰富的东方元素,如乐器的吟、猱、绰、注,模仿戏曲元素中的叠腔、抖音,表现音过程“带腔的音”的使用。《功夫熊猫》把音乐元素从中国传统文化中抽取出来,并赋予一种精神内涵,作为用于承载特定观念和情感的形式,暗示出人类社会一般的感性所蕴藏的理性。新的艺术形态所具有的象征语言即“西器中韵”,把观众引向一个多向度的情感之中。《功夫熊猫》对中国民族音乐元素的吸收与借鉴,极大丰富了该片的视听语言,拓展其推广传播的空间,探索出民族音乐发展及其商业运行模式。该片使中国民族音乐得到广泛传播,为中华民族音乐文化带来的社会效远超经济利益,我们应从提升国家文化软实力的功能理解“西器中韵”。中国民族音乐的发展既要本体自强,又要形态创新。随着时代的发展,进一步健全民族音乐自身挖掘、保护的顶层设计和推进商业模式机制创新,是中国民族音乐走向世界的重要路径。传播和交流始终是艺术审美观丰富多样化的前提,把中国民族音乐置身于世界文化的维度中观照,必将迎来充满生机的艺术春天。
作者:左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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