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阳虚、寒积是恶性肿瘤发病的重要致病因素，扶阳散寒即是肿瘤治疗的大法。潜阳封髓丹可扶助补益人体阳气，是治疗因体内阳气虚弱或阴寒所致肿瘤的重要法则。
关键词:潜阳封髓丹;肿瘤;扶阳法
潜阳封髓丹乃潜阳丹、封髓丹两方合方，潜阳丹出自火神派创始人郑钦安的《医理真传》，该方由附子、砂仁、龟板、甘草组成，功效温补肾阳，纳气归肾。郑氏解释曰:“潜阳丹一方乃纳气归肾之法也”。封髓丹有两种说法，其一由《卫生宝鉴》三才封髓丹化裁，原方多了天冬、地黄、人参，主治阴虚火旺之遗精。其二最早见于元代许国祯的《御院药方》，该方由黄柏、砂仁、甘草组成，其功用为降心火，益肾水。封髓丹虽非郑钦安自拟，但却非常推崇，其解释说:“封髓丹一方，乃纳气归肾之法，亦上中下并补之方也。”郑钦安治疗火不归元、虚阳浮越之证时常将上述两方合用，疗效甚著。后世火神派医家将其发扬光大，吴佩衡先生在临床上把这两个方剂结合起来使用，使潜阳封髓丹的临床应用得到了飞跃的发展，一个降虚火，一个温肾阳的功效同时发挥了作用［1］。笔者跟随陈玉超教授学习，陈教授应用潜阳封髓丹加减化裁，在治疗肿瘤疾病放化疗、术后等所致虚阳浮越之证疗效显著。
1阳气及扶阳法源流
中医认为，邪盛正虚是肿瘤疾病发生的基本病机。正气包含阳气和阴精两个方面，而以阳气为主。《素问•生气通天论》曰:“阴阳之要，阳密乃固……阳气者，若天与日，失其所，则折寿而不彰……阴平阳秘，精神乃治，阴阳离决，精气乃绝。”由此看来，对人体来说，阳气总是积极的、向上的，起主导作用的，即阳主阴从。阳气在外具有防御、温煦、固护肌表的作用，在内具有维持气血脏腑生理功能的作用。若阳气亏虚，则可导致机体卫外不固，或气血脏腑功能活动失常，则易导致肿瘤疾病的发生。扶阳法是扶助补益人体阳气，治疗因体内阳虚或寒积所致病证的大法。扶阳法始于《素问•至真要大论》“损者益之”“劳者温之”“寒者热之”，奠基于仲景《伤寒杂病论》，经晋、唐至金元的探索及明清医家的临床实践和理论阐发，有了进一步的发展与创新。
2阳虚与肿瘤发生的病机
自《内经》以来，历代医家皆认为阳虚、寒积是肿瘤发病的重要因素。《灵枢•五变》说:“肠胃之间，寒温不次，邪气稍至，蓄积留止，寒多则气涩，气涩则生积聚也。”金•刘完素《素问玄机原病式》指出:“诸病上下，所出水液，澄沏清冷，癥瘕颓疝，坚痞腹满，急痛下痢清白……皆属于寒。”在肿瘤的发生、发展及演变过程中，阳虚既是发病的内在条件，又是疾病过程中的一种病理表现，从而贯穿于肿瘤病变过程的始终。即“因虚致病，因病致虚”。而瘀滞痰浊既是肿瘤的重要致病因素，又是肿瘤的病理产物，其与瘤毒互为因果，共同致病。《丹溪心法•痰》指出:“凡人上中下有块者，多是痰……痰夹瘀血，遂成窠囊。”《读医随笔•承制生化论》说:“气虚不足以推血，则血必有瘀。”《医宗必读•痰饮》:“脾土虚弱，清者难升，浊者难降，留中滞膈，瘀而成痰。”肿瘤是瘤毒瘀结于内，寒凝毒结者多见，最易伤人阳气，故治当注重扶阳补益正气。
3扶阳法是恶性肿瘤的治疗大法
阳虚、寒积是恶性肿瘤发病的重要致病因素，扶阳散寒即是肿瘤治疗的大法。肾阳乃人一身阳气的根本，是机体正气的根源，当以扶助阳气为要，因此扶阳法就是扶助补益人体阳气，是治疗因体内阳气虚弱或阴寒所致肿瘤的重要法则。陈玉超教授擅长肿瘤疾病的诊治，尤其擅用潜阳封髓丹加减化裁，对肿瘤疾病放化疗、术后等所致下元不藏、虚火上浮之上热下寒、寒热错杂之证有较好的临床疗效。现结合案例将陈教授有关临床经验介绍如下。
4病案举例
4．1案例一患者王某，女，55岁。舌癌术后，口服化疗药物后(具体不详)，刻下:小便发烫，口腔有火气，怕冷，纳食可，体重增加，舌质淡红，苔薄白，脉细。诊断:中医:舌癌(肾阳不足，虚阳上越);西医:舌癌化疗后。方药如下:怀牛膝12g，砂仁(后下)15g，茯苓15g，白芍(清炒)12g，生甘草6g，龟板(先煎)10g，炮山甲(先煎)5g，山萸肉12g，淮山药15g，神曲12g，淡附片6g，五味子(醋制)6g，黄柏9g，熟地黄12g，淡竹叶10g，炮姜10g，麦芽12g。水煎服，日一剂，服用七剂后，患者小便发烫感有所减轻，体力恢复，余症皆有改善。守原方，继服7剂。患者不适感皆好转，继续予益气扶正抗肿瘤治疗。按:本案为舌癌术后，又口服药物化疗而生小便发烫，口腔有火气，怕冷等诸症。四诊合参，知此为术后及化疗耗气伤阴，导致寒热夹杂之象。癌瘤为患，本虚标实，手术损伤，药毒攻伐，更易耗伤阳气。阳气为人体生命的根源，阳旺则生健，阳衰则病死。陈玉超教授认为，肾阳不足，虚阳上越是此病的基本病机，治疗以清上温下，引火归元，益气扶正抗肿瘤为宜。方中以潜阳封髓丹、淡竹叶、炮姜温阳潜纳，清其热;麦芽、神曲、茯苓行气化浊，助运消导;白芍、山萸肉、熟地黄、淮山药、五味子滋阴固阴使阳有所系。如此，阴寒得温，虚热得清，诸症渐除。临床上下寒上热、虚阳上越的病理类型很多，而且下寒上热这个问题困扰了很多临床医生的思维方式。若要温下寒，上却有热;若要清上热，下却有寒，好像非常矛盾。其实则不然，真寒假热必须救真阳或扶阳。那么下寒上热，要认清温下寒是本，清上热是标。肿瘤患者求治于中医者多见于以下几种情况:①发现肿瘤已届晚期，已失去手术指征的患者;②肿瘤已经手术切除，气血大伤者;③边进行放化疗，边服中药，以协同完成疗程者;④因不能耐受放化疗的反应而终止治疗者［2］。当此关键之时，无形之元气亟待扶助，扶阳法尤为不可偏废。4．2案例二张某，女，47岁。乳腺癌术后3年余，伴有口腔溃疡反复发作2月余，用清热泻火药即缓解，但反复发作，逐渐加重，由1月1次发展至1月2次，最近口腔溃疡持续不解近20天，伴咽喉肿痛，口服清热药无效，并见口苦口渴不能饮，失眠多梦、心悸不安，便秘，腰膝酸冷，小便清长，纳可，舌淡赤胖润，上有溃疡灶，脉沉滑软。此为久病复加累用寒凉药致阳虚日深，阴气上越所致，治宜大辛大热之品以驱阴益阳。方药如下:砂仁(后下)15g，黄柏10g，淡附片6g，干姜10g，龟板(先煎)10g，酸枣仁15g，茯神15g，杜仲15g，益智仁15g，炙甘草6g，大黄5g，7剂，水煎服，日1剂，早晚温服。患者服完7剂后，诸症明显减轻，近日便溏，余无不适。舌淡赤润，脉沉滑，此处便溏应属阳气逼体内阴寒下泻所致，故治疗时不予特殊考虑，上方加桔梗10g，竹叶10g，又进7剂而诸症缓解。按:乳腺癌肿块坚硬如石，红肿热痛不明显，在阴阳辨证中属阴证范畴，结合患者全身症状及舌象脉象，患者素体多为脾肾阳气不足。而化疗属中医学攻法的范畴，化疗药物类似中药的苦寒之剂，最伤及脾肾，导致脾肾阳虚。故乳腺癌化疗相关口腔黏膜炎，因其基础疾病及发病原因的特殊性，病机与普通的口腔黏膜炎有所不同。化疗所致的口腔黏膜炎临床上主要表现为口腔黏膜红斑、溃疡、疼痛等，其发病总因火热而生，早在《素问》中已明确指出本病的发病与“火”、“热”有关，其火又有虚实之分［3］。若肾中阳气不足，阴寒内盛，无根之火外越，就会出现火不归元的病理状态［4］，阴火循三阴经至口咽即致本病发生，在一些化疗方案的使用中，为减少过敏反应的发生率常需预服激素。现代中医认为，激素作用于肾，会把肾精中主管寿命的阳气释放出来。使用激素过分地消耗了肾精，随之就会出现阳虚诸症。由此，中医认为化疗所致的口腔黏膜炎为患者本身体质因素与化疗相关药物的影响共同起作用的结果。患者素体脾肾阳气不足，复经化疗药物苦寒伤阳及激素过度消耗阳气，导致脾肾阳气进一步损伤，龙雷之火不能归宅，循经上至口咽，发而为病。陈教授认为其基本病机为脾肾阳虚，虚阳上越。脾肾阳虚为根本，其火属虚。治以温肾潜阳、引火归元，以潜阳封髓丹、干姜温肾潜阳，酸枣仁、茯神养心安神，杜仲、益智仁补肾温阳，大黄通便。患者本为阳虚体质，其反复发作的口腔溃疡看似“上火”，其实乃“阴火”，即下焦阴寒盛导致阳不下潜而浮越于上，遂成上热下寒，长期服用清热解毒药物只能令体质越来越寒，口腔溃疡迁延难愈，反复发作，非其治也，唯有采用扶阳法治疗方能使上越之阳潜于下焦，故待上越之阳下潜，口腔溃疡将愈。
5结语
潜阳封髓丹可用于临床上虚阳外越、阴盛阳衰导致火不归元的诸多病症。临证重在辨证论治，详察病机。陈教授诊疗肿瘤疾病，处方用药过程中，笔者常侍诊在侧，聆听教诲。笔者发现陈教授特别注重在肿瘤诊疗过程中气机的升降出入，而且善于运用扶阳法调整阴阳的偏盛偏衰。陈教授分析扶阳法用在肿瘤治疗中主要可起到以下作用:①温扶阳气以散寒通阳、散结消瘀，用辛温、辛热或大辛大热之肉桂、炮姜、附子、干姜等;②扶阳益气，补虚托邪，用甘温之人参、黄芪、白术等，佐以升麻、柴胡等扶助脾气，升发清阳;③补虚扶阳，阴阳双调。所谓“扶阳不忘补阴”，“善补阳者，必于阴中求阳，则阳得阴助而生化无穷”。故陈教授在治疗肿瘤疾病时，尤其善于运用扶阳法，以期扶助补益人体正气，治疗因体内阳虚或寒积所致病证的大法，是历代医家治疗肿瘤的基本大法之一，使阴阳复归于平衡之中。笔者认为业医者临证诊疗肿瘤过程中当辨病识机，治病求本，恰如其分的应用此方，可以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参考文献
［1］周思．著名中医学家吴佩衡学术思想研讨暨纪念吴佩衡诞辰120周年(1888－2008)论文集［C］．昆明:云南中医学院、云南省中医药学会、吴佩衡学术研究临床工作室、圣爱中医馆，2009:13．
［2］陈玉超，刘沈林．浅谈扶阳法在肿瘤治疗中的应用［J］．吉林中医药，2005，25(3):13－15．
［3］石新蕾．引火归元法治疗虚阳上越型乳腺癌化疗相关口腔黏膜炎的临床观察［D］．广东:广州中医药大学，2014．
［4］王勇．引火归元刍义［J］．四川中医，2011，29(7):50－53．
作者：朱伟明 陈玉超 单位：南京中医药大学 江苏省中医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