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饕餮纹饰的时代特征及象征性内涵
饕餮纹饰，是一种铸刻在青铜器上的装饰纹理及视觉符号元素。它的造型狰狞威吓、带有极强的文化寓意及象征性特征。饕餮纹饰，形象以表达神秘的宗教观念以及自然崇拜为主，集合了古人的智慧与精神意志，代表了象征性的内涵与特征。饕餮，意为传说中一种贪食的猛兽。《吕氏春秋•先识》记载:“周鼎著饕餮，有首无身、食人未咽，害及其身，以言报更也。”商周青铜器上饕餮纹，反映了当时人们的精神图腾与崇拜意识。由于当时原始生产力水平受到限制，人们把一些抽象事物理解为是神明旨意，对于神明充满敬畏与恐惧。人们试图借助一些青铜器具献祭与神明沟通，希望支取神明力量以获取更高的地位与支配权，饕餮纹也代表着宗教的神秘观念。因此，古代奴隶主希望运用严厉狰狞的纹饰来体现统治阶级维护权力的手段及威慑力，让人产生敬畏恐惧及顺服心理。今天的现代设计，基于对于传统文化的传承与延续，更多沿用了象征性的元素与精神内涵，使现代设计融会着民族的图腾与精神气质。
二、饕餮纹饰的装饰造型特征与精神内涵
商代早期青铜器上饕餮纹风行一时，西周后逐渐简化而形成图案化。近现代涌现了一批金石大家学者，对于饕餮纹纹饰和造型都进行了研究与探索。目前在郑州出土文物中就有早期饕餮纹爵，还有河南辉县出土的商早期饕餮纹鼎。
(一)饕餮纹饰的结构造型特征
铸造于器物上的饕餮纹饰的造型特征，以饕餮的鼻梁为中间分隔轴线，鼻子造型两侧是两只圆睁的怒目，眼睛下面有相对上弯的勾纹。造型均以对称结构，呈现出庄严稳定以及威慑力。由于贪吃把身体也吃掉了、饕餮没有身体。有时，饕餮纹在青铜鼎装饰中与其他装饰纹相结合，有时作为底纹边饰、有时在鼎器的腹部空白处作主纹装饰。边缘搭配铸刻一些均匀规则的雷纹、凤鸟纹衬托，时而穿插一些花纹为边饰，与刻画生动的饕餮纹饰组合交织，构成了器物繁丽神秘的审美特质。穿插的底纹造型千变万化，产生着较强的视觉审美及时代美感。饕餮图案造型有多种，有些造型像游龙、有些像猛虎、有些像牤牛以及羚羊等，结构都呈现出抽象化和格式化的特征。部分学者认为，商周统治者用青铜器纹饰的“狞严”来表达王权的威严及神秘至高，以表达其对政治权力及财富的占有，让人望而生畏。奴隶主运用这些狞厉的器物纹饰寄托了他们威严的意志、幻想和希望。可见，饕餮纹饰与汉族先祖的政权需求紧密相连，与先民最初的祭祀观念与图腾崇拜意识息息相关，充分体现了古代人们造型创造智慧的结晶。
(二)饕餮纹饰的象征性作用意义
《左传》记载:“铸鼎像物，百物而为之备，使民知神好。”这说明青铜纹饰的社会功能大于审美意义。古代器物上的宗教意义非常强烈，不得不承认饕餮纹在商代时期的装饰作用与重要地位。在古人观念中，人类一直感受到神明的力量支配，世界似乎充满了稀奇神秘的精灵。随着时代发展，人们在内心逐渐构筑起巫术意识与崇拜的精神观念。所谓精神文化是指属于精神、思想、观念范畴的文化。代表一定民族特点、反映其理论思维方式、价值取向、伦理观念、审美情趣等精神成果的总和。［1］饕餮纹在商朝青铜器装饰中，具有最初级的宗教寓意指向;青铜器是殷商先民“尊神”意识的体现，饕餮纹饰似乎反映了人们对神明的崇拜与敬畏。如，在商晚期的青铜器代表作中，最著名的算“司母戊”大方鼎，这一青铜器杰作代表了这一属性特征。它是王室祭祀所使用的鼎器，铸造外形端正高大、厚重雄伟，饕餮纹饰造型精美华丽、铸造工艺严谨，是目前古代青铜器中最重的鼎器。器物是厚重折沿的长方形，下边承载重量的是四根柱足。器物腹部装饰着大量饕餮缘饰，柱足上饰浮雕式的饕餮纹。造势体现了王室对祭祀礼仪的器重尊敬，也表达了对于神明的一种敬畏意识，希望与神明沟通和好，更好地得到护佑以及神秘力量的支持。器物上的饕餮纹饰以云纹组成装饰带，衬托出狞厉的饕餮浮雕纹饰主题，整体鼎器的面貌象征着威严与王权，象征着统治者的意志与观念，以及对崇尚图腾观念的时代特征。
(三)饕餮纹饰的德育功能与文化内涵
饕餮是一种想象中的神秘怪兽。饕鬄纹饰是古人融合了自然界各种猛兽的特征，同时施以丰富的想象组合而成的一种装饰纹理。据说，饕餮这种怪兽十分贪吃，遇到什么吃什么，由于贪吃无节制最后撑死，它是贪婪欲望的象征。商朝统治者借助铸刻饕餮图案的青铜器———意在号召国民减少贪婪、提倡节俭风气。当时由于物质生产水平低下物质匮乏，造成物品供应经常严重不足。统治者占有及支配着大量食物，自然引发多数人的不满情绪及不公平感。这时，统治者就在控制饮食上提倡节俭，企图得到当时人们的拥戴。大禹是那个时代的正面典范、而夏桀则是反面的典型。由于夏桀的贪婪奢靡，引起了民众的愤怒和敌对;汤建商后吸取夏朝的教训，实行“以宽治民”的政策，注意发展农业生产，同时提倡节俭、杜绝奢侈，从侧面反映了古人的治国思想与策略。运用饕餮器物正是一种维护政治权力的需要，以此警示告诫人们减少贪婪，提倡适度索取、凡事应有所节制。它也警示一些基本的处事原则:如果人不择手段把物质都视作己有，这种人就如饕餮一样，所追求的欲望越多、所伤害的人也越多，是极其有害的行为。饕餮纹饰的表现语言是引人深思的一种德育教育的最佳题材。
三、饕餮纹饰在现代设计中的象征性创新应用
(一)饕餮纹饰在酒包装上的象征性应用
饕餮纹饰以“狞厉之美”的象征符号，成功地反映了时代的审美特征。在现代酒包装设计中，饕餮纹饰应用极其广泛。比如:历史名酒包装封面上巧妙地融入饕餮纹，以边饰或主题图案出现在醒目构图中，直接反映酒文化的精神内涵;应用该元素除了增加产品的附加值、提升企业形象之外，还具有一种借助符号的识别作用，提倡人们节俭约束、适度饮酒。如，在1982年郑州向阳回族食品厂出土的“牛首饕餮纹铜尊”，就是原始先民使用的饮酒器具，商代时期，只有具备了五侯级贵族才能使用的酒器。该酒具造型除了正常的饮用功能外，还有一处装饰，有饮酒时抵住鼻梁的作用;在一定程度上具有提醒防止饮酒过量之作用。是先人用来提倡文明饮酒、不暴饮的体现。在倡导节俭的今天，饕餮纹饰的教育功能在设计中仍继续延续，将饕餮纹饰内涵融入酒包装设计中，以其提倡节制饮酒的图形说教意义彰显，正与今天国家倡导的节俭精神相统一，是传统文化精神与文明观念的经典诠释。
(二)饕餮纹饰在纸币设计上的德化教育表现
饕餮纹以精美的铸刻工艺特点，在许多平面设计上都有文化精神的物化表现，在纸币设计中也不例外。比如:在我国第五套人民币二十元纸币版面的正面，在汉字“中国人民银行”和“二十”数字之间的装饰花纹里，极其明显地看到一幅饕餮纹理装饰图案。对于饕餮纹饰在纸币上的应用，显然具有一定德化教育的宣传功能与作用。商朝统治者想运用饕餮符号号召国民提倡节俭之风、杜绝贪婪奢靡，是统治者远见卓识的前瞻观念体现。笔者认为，饕餮纹饰以色彩形式融入在纸币设计中，其德育教育的文化内涵不言而喻。古人倡导，应以正确的途径获取劳动报酬以及正确使用金钱的观念，正是饕餮纹象征性的教育内涵;警示启发人们在金钱面前应有自律约束意识，在其他物质层面更是理应如此。古人的德育教育手段，如今渗透融化在人们的生活中，可见文化的力量没有年代界限之区分，它起着一种活化石的作用。可谓是廉洁自律、杜绝奢靡之风的一种警示教育的最佳题材与手段。
(三)饕餮纹饰在建筑配件上的应用寓意
饕餮纹饰的设计，在古代建筑材料中也通常使用及搭配装饰。如，在建筑屋檐上经常使用的瓦当造型，经常有饕餮纹装饰的出现。瓦当是古代屋顶防水建筑的一种青瓦建筑构件，是用泥土烧制而成的建筑配件器材。用这种饕餮纹饰应用在屋檐边缘外端，是宫廷及家族显赫地位与身份的一种象征;在日本，建筑上瓦当的造型样式往往是一个家族的族纹符号与个性化的象征。1957年期间，在广安门桥南约700米之处的护城河西岸附近，曾发掘出饕餮纹饰瓦当经考古工作者鉴定，它是战国时期燕国宫殿建筑殿顶屋檐的防水配件，瓦当造型为半圆形态，饕餮图案浮雕简洁大方，在建筑屋檐上的远视效果突出而完美。饕餮纹饰的瓦当为揭开饕餮纹饰在建设装饰配件中使用的历史断代、建城历史以及高超的建筑艺术形式都提供了有力的证据，对于后世的建筑装饰艺术设计产生着了深远的影响。
四、结语
在器物雕刻纹饰造型元素中，若论装饰纹饰的神秘狞厉以及威武勇猛，饕餮元素远远胜于其他的造型符号。它大量出现在官方的器物装饰中与民间各种装饰设计层面，在后人不断的运用改造设计过程中，饕餮纹饰已成为传统题材设计中较负盛名的代表，成为最具有艺术表现力的元素与道德教育的题材。饕餮纹饰在现代设计中，仍不遗余力地展示着警示后人的德育教化功能与图形审美的能量。它是“将精神图像进行分解并使之融入图形表现的形式”的代表，［2］是时代审美精神内涵的物化体现。饕餮纹饰，在未来的各种现代设计中，将继续发挥着比以往更加辉煌的作用与时代审美功能。
作者：王彩云 单位：东北大学艺术学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