绘画语言的形成离不开艺术家个体的情绪表达，艺术家从流行文化以及不同时期艺术思潮中提炼抽取特定符号元素进行具有象征意义的创造活动，这种现象直接催生了艺术家绘画创作符号化形式语言。“在艺术作品中包含的任何一种符号，都有着自己特定的含义，有时甚至有着不止一种含义。艺术中使用的符号是一种暗喻，一种包含着公开的或隐藏的真实意义的形象;而艺术符号却是一种终极的意象，一种非理性的和不可用语言表达的意象，一种诉诸于直接的知觉的意象，一种充满了情感、生命和富有个性的意象，一种诉诸于感受的活的东西。因此它也是理性认识的发源地。”［1］勃拉克为探索物体造型语言和色彩语言，大胆建构新的艺术视觉形式，摆脱传统绘画技艺和审美原则的束缚，大胆地利用各种绘制技艺(如拼贴、拓印)综合处理画面，从不同视角建构多层次画面，创造出一种形式化的绘画符号语言系统。
(一)以文字作为绘画的符号形式语言
勃拉克画作中起初画面上出现的字母是为了加强物质的视觉触摸性。作品《葡萄牙人》(1911年)便是首例，作品创作离不开当时的社会文化背景，全球科学技术蔓延，工业文明影响下的机器大生产与社会生活联系紧密，信息技术充斥着文化艺术领域。曾经是装饰作坊工匠的勃拉克，不经意间把装饰技艺运用在绘画作品里，画布上拓印了手写数字和数码文字。这件作品有音乐家及乐器的轮廓，有广告、海报，还有橱窗陈列间，与文字、数字组合起来的画面令观众大开眼界。正如勃拉克所言:“尽可能地与现实接近地攫取了文字表现。文字结构毫无变形，平坦如表面空间般，让它存在于画面……”［1］可见，这些文字符号出现消解了传统绘画的透视感，强调的是画面的平面属性。作品《恐怖之象》《小提琴华尔兹》《小提琴》《有杯子与报纸的静物》等大量作品中频繁加入文字、数字符号元素，有文字的彩纸片、旧报纸、木纹纸和电车票等材料直接粘贴在画面上，这种做法在西方艺术史上独树一帜，开创了综合表现手法的先河。
(二)以音乐元素作为绘画的符号形式语言
音乐元素，包括乐器、乐谱、音乐人等形式语言符号出现在勃拉克作品里是最常见的。勃拉克曾说:“乐器的形及立体感的表现，是我对静物理解的分野，这个认知的空间是我称呼的‘手’的空间。乐器这物体，透过手的理解后呈现出来。我对乐器情有独钟……”［1］勃拉克热爱音乐，对于音乐他有最高抽象意义的理解，如早期分析式立体主义远近法对应音乐的多调性，综合立体主义无远近法对应无调性，绘画的线面交叉构成与色彩的平衡如同音乐家使用不同乐器演奏同一调式一样。勃拉克绘画作品形色抽象而富有动感，具有音乐的韵律和节奏，“色彩，就如同音乐一般，在你的眼前自然演奏出来”，勃拉克将音乐与绘画融合，深谙与音乐相伴而来的形式美法则，形成了他特有的构图及空间的表达方式。从1908年前后探索以音乐元素符号的油画《有乐器的静物》《小提琴与调色盘》《钢琴与曼陀林》等作品，直至1915年前后绘制手法拓展到粉画、油彩、炭笔画、拓印素描、贴裱画等综合绘画领域，几乎大部分静物画都有音乐元素符号。如针对乐器创作的作品有《巴赫的咏叹调》《椭圆形的静物》《小提琴》《竖笛》《吉他》等，不胜枚举;人与乐器同时出现在画面上的作品有《抱着曼陀林的女人》《葡萄牙人》《抱着吉他的女人》《抱着吉他的男人》《女乐师》等经典作品。那些富于透明感的乐器，如吉他、小提琴、竖笛、长笛、钢琴、曼陀林、华尔兹、钢琴、手风琴以及具有流动感的乐谱、五线谱、音符等符号元素被他塑造得淋漓尽致、生气盎然。本文来自于《短篇小说》杂志。短篇小说杂志简介详见
(三)以鸟作为绘画的符号形式语言
鸟是飞翔的象征，是自由、快乐的精灵。在文学、诗歌、美术、音乐、宗教、神话传说等领域都不乏出现鸟的影子。通过鸟的叙事，比喻人类超自然、摆脱禁锢、冲破束缚的美好愿望。勃拉克也不例外，鸟作为绘画符号的形式语言出现，诉说着有关画家生命的表白，是勃拉克艺术思想的体现。正如他自己所言:“鸟是一切艺术的总和，它不只是绘画。”以鸟为符号的题材是在1950年直至他生命的终结期间的创作重点。作品《画室系列》于1950年至1955年期间完成，系列作品由简单进入复杂，暗褐色的画室空间被他钟爱的静物分割，每幅画面都出现鸟的形象，鸟儿们或飞翔，或伫立，或扑腾，或嘶鸣，在交错的光影映衬下透露出活力，似乎诉说着画家不可否认的事实:孤寂的画室里，鸟带来了生命气息和不竭的动力。勃拉克以单纯的构图描画展翅的鸟，黑白的对比色回旋于整体色调之中，画面具有重量感和非凡的想象力。孤寂的鸟自由地飞翔着，负载着永恒的讯息，《格子中的鸟》(1953年)、《鸟与巢》(1955年)、《飞翔之鸟》(1959年)、《树叶中的鸟》等作品暗喻勃拉克对于生活和艺术自由的、不变的信念。勃拉克绘画中的鸟象征意义恰与柏拉图思想相契合，想象的灵魂是有翅膀的“当灵魂……臻于完美，羽翼完全，便展翅高翔”，勃拉克对于生命的冥思全然体现在有关“鸟”的绘画作品里，成功地将哲学家的想象化作视觉意象。由此可见，解读勃拉克各时期沉稳洗练的绘画作品，他在营造画面空间方面犹如一个久战沙场的斗士，无所畏惧而又收放自如。他将纷繁复杂的物象进行解构重组，探究多面积的物质结构，打破传统绘画意义上的空间体积概念的束缚，开拓了认识自然物象的新天地和艺术家多向思维的空间。他大胆启用绘画符号形式语言，尽情地编织耐人寻味的线面解构和色彩空间。他建构的新的视觉形式语言使立体主义绘画得到了全面的发展，给近现代绘画艺术以启迪，是当之不愧的艺术大师。
作者：杨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