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基诺民族是一个仅有本民族语言,没有本民族文字,没有文献典籍,社会发育程度及生产力发展相对较低的民族,因此就使得基诺族传统的音乐实践活动不仅是基诺族社会个体成员的音乐行为,而且也是社会集体的、民族的、类的音乐活动,一代又一代的基诺人通过对自身传统音乐体系的口耳相传,来使自身在长期狩猎、采集、农耕、建筑、宗教、丧葬、婚姻甚至爱情等实体活动过程中逐渐积累起来的历史知识、地理知识、生产知识、生活知识、社会知识等得以顺利传递、延续,为生活在基诺族传统社会中的人们,提供应对环境改变的心理依托及独特的创造力,影响人们的思维模式与审美取向,反映与表达了基诺族对自身、对自然、对社会、对他人的认识过程与状态。
关键词:民族性;语言;思维方式;传统音乐;基诺族
基诺族属汉藏语系藏缅语族彝语支①。基诺人大量的自然与社会知识也都是通过传说故事和民间歌曲中的具体事物或形象来固定、表现、运用与传承的。由此可见,基诺族传统音乐是在基诺人特定的自然与社会生存环境中创造和发展起来的,基诺传统音乐不仅帮助基诺族中的人们形成特定的思维方式和表达习惯,同时,也影响着由基诺语言构筑起来的基诺族传统音乐曲调、旋律等结构的个性和特点。
一、基诺族的语言
基诺族没有本民族的文字,自然也就没有自己的成文史,其历史文化全靠本民族的语言和歌世代相传。基诺族有自己的民族语言,但由于社会发展和地理环境的因素,基诺人在长期的历史发展过程中与傣族、汉族交往频繁,在语言上不同程度地吸收了傣语和汉语的某些词汇②。特别是在与傣族毗邻而居地区的基诺族还兼用傣语。在20世纪50年代以前,对“外来词”的借取是多向度的,主要是从傣语、汉语中借入,其中尤以傣语为多。50年代以后,逐渐成为单向度直接从汉语借词。新中国建立后,基诺社会发生了极大的变化,尤其在词汇上受汉语、汉字影响更大,所以现在一般的基诺人在使用本族母语的同时兼用汉语与汉文。基诺语言是基诺人表达思维观念,维系社群关系的工具或纽带。同时又是基诺民族世代积累起来的精神财富。基诺语作为一种重要的文化现象,具有鲜明的基诺族文化特征和人文内涵,反映着基诺民族集体的、个体的思维方式、价值取向、理想人格、审美崇尚、成员品性等属于基诺文化中“深层结构”的东西,反映着基诺传统文化特定的文化结构与价值体系,充分表现出基诺文化的民族性。而所谓基诺文化的民族性,实质上就是基诺民族与其它的民族在文化内涵、特质方面的根本区别。关于基诺人语言方面的情况,盖兴之先生的《基诺语简志》己有详细的介绍,盖先生的研究认为:基诺语词汇最显著的特点是,表现具体概念的词语多,反映抽象概念的词语少。在基诺语汇中有反映红、绿、黄、白、黑、紫等等各种具体颜色的词汇,却没有表示“颜色”这一抽象概念的词。基诺语的词汇可分为基本词汇和一般词汇两类。基本词汇是基诺族在长期历史发展过程中积累起来的词汇,由表达人的肢体名称、亲属称谓、自然界的事物名称和劳动生活用品名称的名词、表达基本行为的动词、表示事物性质及状态的形容词以及数词、代词、副词等构成。如:头、手、心、父、母、太阳、箐沟、刀、花、谷子、房子、吃、哭、鹿、牛、他、不、五、少等等。一般词汇是基本词汇以外的新词语及俗语。新词语大都是反映现代政治、经济和科学文化方面的词。有三种形成的方式:一是汉语词的音译,如学校、社会主义、队长、医院等等;二是具有创造或意译的词,如汽车,基诺语称“莫嘎罗特”,“莫”基诺语意为:不,“嘎”为:(驱)赶,“罗”为:石,“特”为:走。全句意译就为“不赶石走”(不必驱赶就会走的石头);三是音译后加注释的词,如傣族用的“(提线)天平”,基诺语称为“鲁比嘎洛阿基”,“鲁比嘎洛”为傣语,意为“秤”,“阿基”基诺语意为“平(衡)”。又如“医生”,基诺语称为“医生摩雅”,“医生”是汉语的音译,“摩雅”傣语中的医生之意,显然是用“摩雅”来注释“医生”。基诺语的声调有区别词汇意义和语法意义的作用。声调的数目在不同的基诺方言、土语中有6个、7个、8个等不同的情况。但基诺语声调的特征是:声调中喉头和声带紧缩与松弛相对立,其高升调主要出现在汉语和傣语的借词中,在民族固有词语中大多用来区别语法意义。基诺语言不仅帮助基诺族中的人们形成特定的思维方式和表达习惯,同时,也影响着由基诺语言构筑起来的基诺族传统音乐文化结构的个性和特点。
二、基诺族的思维方式
所谓思维方式也就是指文化创造和文化运用的方式,比如艺术创造及艺术的社会作用、科学创造及科学理论、知识的传授都各有自己的特殊规律,因而也各有其相适应的思维(创造与运用)方式。从基诺族语言产生的自然与社会环境上看,形象思维和整体把握始终是基诺人语言,同时,也是基诺音乐文化创造与运用的主要思维方式,即:始终离不开或不抛弃以某种具体事物形象来进行思维与音乐文化创造,进而又通过对这一系列具体事物形象的把握来使音乐文化得以运用,以一种具体的、感性、整体的方式来把握基诺人周围的生产与生活世界。形象思维与抽象思维虽然具有明显的区别,但二者并非绝对对立,二者之间也并不存在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事实上,在基诺人实际的思维活动中,二者紧密相关。无论是在基诺语言建构中还是在音乐创作中,常常是二者各有偏重,而不偏废。由此而创造的基诺族传统音乐文化成果也并非纯粹的逻辑体系,而是有理又有情,既有具体事物又有一定抽象概念的形象体系,其作用也不是纯粹的以理服人,而是既晓之以理又动之以情。由于这样一种思维方式(不抛弃具体)便使基诺人传统音乐文化的创造与运用自然而然地和整体把握联系起来。所谓整体把握是指:基诺人对事物的认识不是把一个独立完整的事物分割、剖析,以求构成事物的各种元素与联系,而是从整体关系即从构成整体的事物与事物之间的联结、层次、性能、地位等等动态关系中观察事物运动、变化的规律。这种观察不需要分析,不用推理,而是直接通过观看来感知事物的本质,进而形成对事物整体的形象化认识。这些在基诺人长期历史发展过程中积累起来的形象化认识、经验都以整个的、具体的事物形象出现在基诺人传统的音乐文化中。
三、基诺族的语言、思维方式与音乐
基诺人没有文字记载的本民族典籍,有关基诺族的历史、迁徙、重大历史事件、生产生活知识、传统习俗等等,全靠老一辈的回忆,用唱调的方式一代代口头相传。所以,基诺人大量的自然、社会知识与经验也都是通过传说故事和民间歌中的具体事物或形象来固定、表现、运用与传承的。形象思维方式的长处就在于明白易懂,它的结论不是通过一系列抽象推理来得出,而是通过一系列具体形象事物的排列,在排列中,抽象过程就悄悄地展开了,结论自然而然地就显现在你的面前。然而,它的不足也是显而易见的:没有严密、科学的概念范畴,概念含义模糊,局限于感受性认识,难以揭示规律。由此可见,基诺人在形象思维过程中也运用概念,尤其是基诺语言,乃是由一系列具体事物的形象概念联缀、组合而成。但作为基诺语言形象思维成果的基诺传统音乐文化,却不是一种逻辑体系,而是一种形象体系,这种形象体系为了使基诺语言所传达的文化信息得以在基诺族群中广泛地、准确地理解、运用、贯彻,它要尽可能地避免使用不含具体或不易引起联想与想象的概念。也就是说,在基诺人语言形象思维最高成果的传统音乐文化体系中的感性形象,已不是生活中单纯的自然感性和个别物象,而是具有一定抽象性、概括性的感性形象。这一系列的感性形象又代表了基诺传统音乐文化自身独特的个性与特点,即:在基诺传统音乐作品中没有抽象的定义和概括的结论,一切道理都用物、象、形、声的具体来形容、比喻。借助音乐的诱导和感化力量,来对基诺族社会生活创造及其管理,而不太愿意使用强硬的、机械性的措施与方法。这样的例子在基诺族传统的音乐作品中俯首皆是,这里仅选取具有代表性的例子来加以说明:谱例:上新房歌(作西达)翻译:张百旺记谱/配歌:杨荣形象思维与抽象思维,都有抽象与概括,只是运用的材料(一是运用具体形象,一是运用概念)不同而己,二者并行不悖,不存在谁高谁低的问题。这里特别强调,形象思维不等于感性认识,从认识上来说,形象思维和抽象思维都有一个从感性基础上提升的问题:抽象思维的结果提升到纯理性;形象思维的结果提升为感性与理性的有机统一。基诺族传统的音乐文化就在这种有机统一中体现了自己的个性与特点。在基诺人过去的思维过程及其成果中,感性与理性、具体与抽象并不像现代基诺人那样有较严格的界限,不仅语言实践中如此,音乐活动中也同样如此。
四、结语
在基诺族传统文化体系中的各种观念形态,成为独立的文化单元条件不成熟的现实条件下,它们就只能依附在各式各样的基诺“歌谣”中来传递与发生作用。这种直接依附性的结果,就使得基诺民族的经济形态、社会组织、婚姻家庭生活与宗教思想等具有了非常强的“音乐化”倾向。即融会了往昔基诺族社会原始哲学思考和科学认识、传统的伦常规范和信仰观念、古老的民俗意识和历史记忆的基诺族音乐文化为生活在现实基诺族社会中的人们,提供一定的宇宙观、社会观、人生观、价值观,使基诺人得到明确的生存背景、生活准则和生活目的。因此基诺族传统音乐文化中的各式“歌谣”,便成为基诺族中人们的精神支柱和行动指南,获得知识、价值、理想和希望。通过基诺族音乐形式所传达出来的基诺文化信息,使得基诺族传统音乐文化变为引导基诺族社会价值、人生价值的一种定向机制,指导、支配着基诺统计经济论文族中人们的社会生活和精神生活,并据此对基诺族社会发展及其它社会意识形态产生影响。
作者:谢敏 单位:昆明艺术职业学院